“连我都有点羡慕这个半截入土的男人了。”
“那你也去纳一个扬州来的冲喜小娘子啊……”
众人谈笑间,唯有那袭月色澜袍安坐于帘内,男人执笔的指腹碾了碾,仆人候在帘角,听他低哑着声音道:“方才捧过字画的婢女,叫什么名?”
“春月,七娘院里的。”
林砚书眸光暗了暗,“把她打扮好,送到湖心小筑。”
仆人低头道了声:“诺”,便将林砚书刚勾好的画卷起,藏于袖内,打开帘子走了出去。
此时,后花园里的黎洛栖抱着猫儿,听春月在讲要注意的细节:
“黎娘子可以给这狸奴取个名,唤多了以后,它就会听你的了。”
黎洛栖掌心顺着小猫的后背,触手光滑柔顺,真是通体雪白:“那就叫糯米团,好不好啊?”
“喵~”
春月笑道:“这小狸奴怎生这般乖顺,以往都不让人靠近的。”
一芍也高兴地站在一边,听春月说话时,不由愣了下:“春月姐姐也生了对梨涡,跟我家少夫人一样!”
她说着,黎洛栖也才注意,侧眸笑道:“春月是哪里人?”
春月敛眉低头:“奴老家在江南。”
黎洛栖眼眸一亮,顿生见老乡的欣喜,正想多说几句,就见一位小厮走了过来:“春月姐姐,借一步说话。”
春月愣了下,朝黎洛栖行了道礼便走了,一芍探了下头,“这小厮有点眼熟。”
“在侯府里可不见你这般胆大,还盯着人看。”
一芍小声道:“那比起扶苏院,光禄大夫宅子还是轻松些的。”
黎洛栖笑道:“我又不吃了你。”
说着,她想到什么,朝一芍道:“你去找找母亲,跟她说我聘了只狸奴,叫糯米团,若是她不喜欢,我便自己养着。”
自从来了定远侯府,她算是摸清了这位侯夫人的脾气,吃软不吃硬,你跟她硬着来她能把手镯拍碎,你要是先示弱,例如绝食三天,她就招架不住了。
黎洛栖抱着狸奴等春月,这里的世家小姐她都没有攀谈的兴致,只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影。
怀里的狸奴耸了耸脑袋,似乎有些不安分让她一直抱着了。
后花园人多眼杂,她不放心把狸奴放下来,想到方才春月离开的方向,应当没走远。
黎洛栖转出小径,便见一道垂花门,冬日花草枯谢,唯有藤枝纠缠攀爬,在孔洞中伸展萦绕。
她穿过垂花门后,一道凉风吹来,抬眸便见一处湖水潋滟,怀里的糯米团一下便窜了出去。
黎洛栖拦不住,这里四下无人,莲池四周都是枯莲荒草,冬日也无甚景观,反而有些发冷。黎洛栖追着糯米团往前走,生怕它拱到哪里不见了,不知不觉就往一处小筑走了过去。
“嗯啊……啊,唔……”
忽然,小筑里传来奇怪的窸窣声,好像有人在说话,黎洛栖怕打扰了主人,奈何这猫儿就窜到了连廊的对面,朝那门牖跃了过去,黎洛栖心头猛跳,这小崽子干什么呢!
“吱呀~”
忽然,一阵风顺着猫爪卷入门缝——
“嗯……三、三郎……奴要、要受不了……啊……”
“抬高一点。”
忽然,女子的娇喘声中落下一道粗沉的男声,黎洛栖心跳猛然一紧,而这时被打开的门牖似乎无人管顾,掀得更开了,就在她视线穿入的瞬间,纠缠的喘息被风送了过来,那跪在地上的少女身躯半掩半藏,鬓角散了几缕秀发,与她身上明兰的裙裾一般零碎,可她的脸颊却如飞霞散着红晕,眸光迷离,双手发抖地撑在地上。
她为何、为何这般——
黎洛栖再抬眼,看到一抹月色澜袍!
“嗯啊,三郎,快一点……奴难受……”
跪在地上的少女香汗淋漓,丝毫没有注意到门牖被吹开,她只觉得浑身又湿又热。
而那个被她唤作三郎的人,此刻一双泛着桃花色的眼眸微侧着,看向门外的少女。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他站在竹林下,望着她含笑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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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芍在后花园里寻不见自家少夫人,着急得四处张望,见着小厮就忍不住问:“您见到我家少夫人了吗,就是穿着明兰色百褶裙,怀里抱着一只小狸奴……”
正说着,眼角就见一抹蓝色——
“少夫人!”
黎洛栖嘴唇抿得发白,抱着狸奴沉声道:“回府。”
一芍愣了愣,直到坐上马车都不知道自家少夫人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只好打破沉默,道:“我想起来方才把春月叫走的是那位来替林三公子接画的小厮,下次咱们再差人来问狸奴的事好了。”
“不用,”
黎洛栖声音泛冷:“我们自己找养猫的人问。”
一芍被黎洛栖忽然转变的语气吓了跳,只道:“噢……好。”
马车骨碌碌转入宣阳大街,最后停在了定远侯府,黎洛栖抱着狸奴匆匆下了车,刚入扶苏院,就瞥见一抹沉蓝身影。
却也只是一瞥,朝一芍道:“我要沐浴更衣。”
说罢,东厢房的门被掀开,很快“咚”地关上了。
院中主仆二人:???
月归端着茶还在发愣,“方才,少夫人是不是抱着什么东西进去了?”
赵赫延落在扶手上的手收拢,眼眸沉冷,“你家少夫人,好大的派头。”
月归心跳发抖,世子从来不会下午出来晒日头,这好不容易等着少夫人回来,结果人家一句声都不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