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并非没有思考过杀了萨姆监工。
只不过,就光是杀了太便宜他了。而且对方满身大便和污秽,实在让人作呕,杀了他是字面意义上脏了自己的手。
除此以外,侦探和神职人员马上就要到了,教会对谋杀犯是零容忍的态度,会对犯人进行‘亲切’、‘友好’的‘劝说教育’,用心理和物理的手段让犯人悔改。
交给专业的还是比自己操作更好,还省心。
最重要的是,雷德还打算出席原告证人,他真的很好奇被告席上的萨姆监工,只能看着他在法院的席位上一脸微笑,一边吃着零食是什么表情。
人有三种死亡,一种是通常意义上肉身死亡,比如被车创死、被枪打死;一种是意识和精神的消亡,比如植物人;还有一种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比如被法院宣告死亡、名誉扫地从此无法进行任何社会活动。
只是让萨姆监工肉身死亡,那不行,这不符合收藏家】的‘贪婪’品质,雷德要把他彻底抽皮扒骨,暴晒在太阳底下,把他的那些腌臜龌龊之事全部翻出来,给所有人看看。如果不是他允许,萨姆监工连求死都不得,而当他又渴望活下去时,法院再宣判他死刑——这才能称得上是报复。
对一个生不如死的人施以死亡,那只是帮对方解脱了而已。
至于说,对方看到了自己的脸会不会报复自己?雷德对此并非嗤之以鼻,只是正常人哪怕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得到,如果萨姆监工真有那两下背景,还会铤而走险从下水道里慌忙逃窜吗?要知道哪怕是前世普通人掉进下水道,也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选择直接杀死萨姆监工,他才有更多的时间去慢慢榨取萨姆监工身上的价值,或者说,慢慢地进行折磨,直到他走上死刑场。
逃脱他的掌控也是不可能的,幽灵化的小缝合怪会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雷德又不会真的给萨姆监工机会逃出去。
他要是真想杀了萨姆监工,也就是让小缝合怪咬一口喉咙的事情。
每当萨姆监工四手并用,快要爬出下水道的范围时,小缝合怪就会发出忽远忽近的狼嚎声,把萨姆监工吓得肝胆俱裂——他本就是强弩之末,病痛交加的身躯,根本无力和狼群斗争,只能缩退回去。
到了这个地步,光是杀掉他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没有意思?
雷德突然间站住了脚步。
他什么时候开始,拿生命也当做玩具取乐了?
“不会——这就是收藏家】的铸道后遗症?贯彻‘娱乐’的精神,竟然能把我的性格扭曲到这个地步。”
在整个‘铸道’的过程中,越是契合收藏家】的形象,他就变得越是蔑视生命。
他没有丝毫把萨姆监工当成人意思,只是把对方当成折磨取乐的玩意儿。
“但我不讨厌这种感觉。”雷德伸手摩挲着手杖:“倒不如说,我很喜欢作为收藏家】这么活着。”
雷德到大路边,搭上路过的蒸汽卡车,舒舒服服地回到市政大厅,事情基本上已经办理完成,只剩下明天再把指定缴税证明拿下来,就彻底解决了房产的相关问题。
“合作愉快,薇尔微。”雷德伸手和薇尔微一握,提出个建议:“这座房子对我,还有我的家人们来说,是很大的帮助,我想邀请你和我们家人一起。威尔森先生也可以一起来,您今天出力不少。”
“我就免了吧。”威尔森叹息一声,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我得赶紧回家准备明年四月公务员的考试了。”
“那么祝您考试顺利。”雷德献上祝福,威尔森先生道了谢便转身搭车离开了。
雷德便看向薇尔微,这个玫红色双眼的短发女孩刚刚走神看了一眼远处的白塔,雷德顺着她目光看去,恍然大悟:那是海纳斯市的一所大学。
“薇尔微,离晚饭还有段时间,要去那边转转吗?”雷德顺口便说道。
“嗯?”薇尔微略显疑惑,“大学是对外开放的吗?会不会给你带来不便。”
“大学基本上是对外开放的,只不过不是学生无法进入听课就是了。至于说不便,嘿,那你可把我想的太贫弱了。”雷德双手捧起拐杖,原地用独腿转了个圈,平稳地站立住,“我早就适应一条腿的行动了,不用担心,就当我和正常人一样吧。”
薇尔微没有再说什么,她点点头,在雷德的陪同下前往那所大学,两个人果然没有受到门卫的阻拦,轻松地步入了大学内部的小道中,延着人工河道和草地步行,四周时不时传来朗读和辩论的声音,薇尔微好奇地走到名人的雕塑前,阅读基座上镌刻的名言。
这所大学对于雷德来说,只能算是简陋,只是浓郁的学术氛围和四处可见背书的年轻人,牵起了他心中的悸动。
“四天前,我也只是个温室里成长出来的普通大学生啊,一下子面临了这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