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叮叮当!”
寂静中传来杯盏,汤碗相撞的清脆声音,还有笨重朱门被突兀撞开的嘶哑声。
忽如其来的推搡让小姑娘结结实实地跪了个正着,膝盖霎时火辣辣的疼,额上浸出一层冷汗。
一位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瞪直了眼,涂着大红蔻丹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皱着眉反咬一口道:“你这个人怎么长眼睛不看路的!”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身着月白绣青色花边襦裙,面若芙蓉,肤如羊脂,形似弱柳扶风,一双湿漉漉的眼漆黑明亮,两条秀丽的峨眉微微蹙着,朱唇紧抿,至多也就十五六的年纪。
“丽珠……你……你推我做什么……”
被唤作丽珠的小丫鬟一双吊角眼睁得老大,活脱脱要吃人似的,她上前揪着小姑娘的胳膊咬牙切齿道:“你瞎了!这事赖我!”
“给我推我还嫌晦气!”
丽珠身上穿了件熨烫整洁的玫红夹袄,一张脸叫脂粉擦得唇红齿白,发髻上一根坠子随着她的动作七摇八晃。张扬又肆意。
丽珠嗤笑道:“山鸡永远是山鸡,就算掉到了凤凰窝里还是个山鸡。”
“你不要仗着占了王妃的位子就诬陷我们这些本分奴才,往前推个十几年,还指不定谁是主子。”
污言秽语滔滔不绝,一句接一句,哪儿痛了往哪戳。
好吵!好痛!
洛白芷脑子一片轰鸣,间歇性地抽痛,她抱着脑袋,呆愣地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大片大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蜂拥而至。
好家伙,洛白芷傻眼了,她时髦地穿书了!
穿到了前不久连续熬了两个通宵的一本书中——《男女主开挂了》!
单看文名大致就猜到的剧情走向。
女主他爹原任京中调兵侍卫郎,后擢升为定远大将军,剿灭叛军英勇牺牲后,被追谥为一等忠勇公,尾随殉情的娘被破格升为二等诰命。可怜留下孤苦无依的五岁女主,皇上便赐了桩与男主四皇子的亲事。
女主在不负众望中长成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男主对她情根深种,两人携手白头,你爱我我爱你,不费吹灰登上皇座。
男女主开挂的同时往往就意味着炮灰和反派倒了八辈子血霉。
炮灰洛白芷和她的炮灰病弱夫君在整个开挂途中一退再退,一让再让,最终等来的却是男主以个莫须有的罪名抄了他们的家,再一把烈火,将两人活活烧死。
斩草要除根,春风吹不生!
洛白芷及其旁支亲属,悉诛九族!
好爽的大男女主小说,好荒唐的作者,好惨的炮灰。
得知自己是书中炮灰洛白芷时,洛白芷欲哭无泪,不带这样吧?
想想原主富可敌国的钱财悉数被男女主霸占,她心疼;想想原主一路默默忍让却被诛杀九族,她肝疼;再想想原主那个沉默寡言的炮灰夫君在大火中将原主死死扣在怀里,免她受烈火灼烧之痛,她一愣。不是,作者君,炮灰夫君不是一直不太待见这个原主吗?为什么要在大火里保护她?而不是大难临头撒脚跑?
洛白芷顶着一头问号,快速地回想了一遍剧情。
还未等她好好消化这个悲惨的事实,手臂上便传来了揪心的痛,连带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被个木棍子一样的东西狠狠地一戳。
洛白芷下意识地拽住脑袋上的木棍子,狠狠地握紧,一按,一扣,反折,一阵响亮的杀猪声响彻整个屋子。
“啊!该死的山鸡!”
丽珠挣扎开洛白芷的束缚,惨叫着蹦得老高,捂着手痛呼出声,一张脸龇牙咧嘴的甚是恐怖。
这个山鸡居然敢还手!反了天了!
她伸出那只好好的手,扬手就要往洛白芷脸上甩,洛白芷眼疾手快地躲过,用力推得丽珠一个踉跄。
洛白芷扭头仔细看着丽珠那张因为疼痛隐忍得仿佛便秘般的脸,嘴角抽抽,难以置信闪过心头。
不是吧?就这样咖位的也想害我?
身上密密麻麻的疼传来,随意地掀起衣角瞥了一眼。
洛白芷脸黑了一半,还害成了!
作者君果真脑子有坑!
原书中对洛白芷的描述寥寥,仅有的几处描写也仅仅是伴随着炮灰夫君的出现而几笔带过。
诸如炮灰夫君缺钱吃药,她这个富裕的钱袋子这个时候出现了。
炮灰夫君受了罚,她这个暖心的钱袋子又出现了。
炮灰夫君莫名其妙遍体鳞伤,她再次出现了。
……
最终一次,是女主姐姐长妹妹短地问了洛白芷一些城东谁家玛瑙好,城北谁家良田多后,京城里就来了一道圣旨,抄家加之火刑,她的炮灰夫君此时出现了。
纵观整个穿书热潮,绝大部分穿书者都会为了苟命选择走原书剧情,然后归隐,亦或是走上康庄大道,上交朝廷。
洛白芷掩面,她得另辟蹊径,绕开剧情线,野蛮生长。
“哎哟!怎么了!怎么了!王妃可摔着了?”屋子里间的总管胡善听着外边传来的吵闹声,慌慌张张小跑过来,接过洛白芷手中的杯盏,汤碗,搀起人,关切问道。
洛白芷望着这位在原书中被冠以最忠诚的大管家之称的花白老人家,摸了摸膝盖,反手一伸,指向丽珠:“胡总管,这个奴才害我!”
胡善闻言拧眉,循着洛白芷的指向望去,才见着丽珠一张脸涂得像妖怪似的脸,招摇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上来扶一把主子,顿时面色便黑了一半。
“不是,不是!”
丽珠失声狡辩,“她自己摔的,胡总管,她这个人说谎说惯了!”
“放肆!”胡总管一声大喝!打断了丽珠欲要继续往下说的话,“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在王府大喊大叫,还栽赃嫁祸构陷在王妃身上,不知轻重的东西!”
“来呀!拉出去杖责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