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陆嫣这幅样子出现在池于家里，不管说什么王放都不会信的。 他承认，之前公司对池于有些冷落了，可这两天不是也在慢慢转变吗？偏偏就是这时候，他自己又不成器，搞这么一出。 王放视线在陆嫣身上打量了一圈。 说是女朋友，王放心里都还存着疑。 池于平时那么闷，从参加比赛到进公司，也完全没看出来有在外面藏了个女朋友的迹象。更何况，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妖…… 这姿色加上这场面，让他不得不把她的身份往更旖旎的方向猜。 怕不是池于在夜场碰见的女的，带回家for one night的。 “我先去接他们，你自己收拾好来门口等我们吧！”他恨铁不成钢的对池于甩出来这么一句，“啪”的一声摔门出去了。 陆嫣看着合上了的大门，转头看池于。 池于静了片刻，转身往厨房走。 “饿了吗？刷牙洗脸，来吃早饭吧，给你留了鸡蛋。” 他语气自然，没丝毫别扭的地方，仿佛刚刚甩门而去的不是他的经纪人一样。 陆嫣看了眼他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转身回房间先换了身衣服。 再出来，桌上的早餐已经摆好了。 水煮蛋被他剥好了壳放在碟子里，旁边是一瓶纯牛奶，还配了几片面包。 “我早上一直吃的比较简单，”看她没动静，他考虑着，“要是吃不习惯的话，隔壁街就有一间粥铺，味道还不错。” 他就站在旁边，没有落座的意思。 陆嫣想了想，抬头问他：“你们几点出发？” 池于估算了一下另外几个人的时间：“七点半之前吧。” 现在刚好七点。 陆嫣把桌上的鸡蛋吃了，面包拿在手里，顺道捎上了那瓶奶：“走吧。”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向还愣在桌边的池于，轻轻一笑：“不走吗？再不走要迟到了。” 池于抿了抿唇，有些困惑：“你……” 陆嫣俏皮的眨了眨眼：“我可是你的助理，你出工我不跟着，像话吗？” 池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陆嫣已经快速收拾好了，掐着表告诉他：“现在已经七点零三分了，你再不走就真的晚了哦。” 她根本没给他时间反驳，蹬上自己那双小白鞋，已经率先踏出了门。 …… 池于最后是跟在陆嫣后面上的车。 比起他，她反而更像是跟大家早就认识了似的，确认了他们的车是哪一辆后，干净利落的抬腿坐了上去。 池于跟了上去，坐在她旁边。 王放本就极差的脸色，从见到陆嫣开始，彻底黑了。 陆嫣倒是很开心。 她本来还怕他会记得上回在酒桌上见过面，被老板开除这种理由能糊弄池于，可要糊弄王放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幸好，他竟然完全没想起来。 “这位……” “王哥，我叫陆嫣，叫我小陆就行。”陆嫣言笑晏晏。 “陆小姐，”王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跟池于是怎么认识的，不过眼下我们是要出去工作，您这么跟着恐怕不合适吧？” 陆嫣张口，刚要反驳。 池于先一步道：“王哥，她现在是我助理。” 陆嫣侧头看向他。 他今天没戴帽子，看起来比之前要清爽得多，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王放，很坚持。 陆嫣很少见他这幅样子。 平时在她面前，他虽然话少，但容易脸红，不自觉的，给她的感觉就很软。不像现在，像一头护犊子的狮子。 王放被池于这一声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旁边一个男生的声音传了过来：“咦，王哥，公司招助理不是该走流程的吗？怎么这位……陆小姐，您都不知道就能直接任职啦？” 陆嫣抬头看过去，说话的人趴在王放身后的靠背上，只露了半个脑袋出来。声音软软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故意卖萌的意味。 他们组合里的可爱担当，杨晓杰。 陆嫣只看了他一眼，他不仅没躲，还冲她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怪不得我们池于要留在身边呢。” 陆嫣挑了挑眉。 这人真是不简单。 一句话，不仅暗示池于不给王放面子，越过他自己招了人，还故意把她跟池于之间关系往引人遐想的方向引导。 陆嫣看了眼池于。 他正微微低着头，眼睫毛垂在眼前，把眼睛遮盖住。 看起来是已经习惯了，这位杨晓杰的说话做派。 太温柔的人，总不善于在第一时间保护自己。 不过陆嫣可不是这样好欺负的人。 她轻笑一声，刚要开口，被后排的声音打断了。 “一个助理而已，愿意用就留着，哪这么多事。” 声音的主人坐在最后排，声音稍显得有些远，带着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陆嫣回想了一下，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季凌，Phoenix的队长。 他一个人担当了组合过半的人气值，算是他们公司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头牌艺人了。 果然，他话一说出口，王放和杨晓杰都没了声音。 陆嫣刚想回头，视线却落在一旁，看见池于搭在膝盖上的两只手，此刻正紧紧攥起来，很用力。他微微低垂的脸上，表情也丝毫不像是被人解了围之后的轻松，反倒更沉闷了。 像是在被迫接受别人的好意，心生抗拒，却又无可奈何。 陆嫣没去深究他此刻的抗拒，只是微微冲王放笑了一下。 “是我不对，一心只想着给池于做助理，倒忘了走公司的流程了，”陆嫣顿了顿，“不过王哥放心，我是有演员经纪资格证的，如果王哥愿意补充面试，我一定配合。” 陆嫣这话相当于是没领后排那位的情，也把杨晓杰的话给挡了回去。 后排的人没再出声。 最后是王放闷着声音的一句：“算了。” 池于抬起眼来看向陆嫣。 陆嫣凑近了，把他手机拿来，两人加上了微信。 池于的消息迫不及待的发了过来：你真的有资格证？ 陆嫣看着他，笑着摇头，打字：当然是假的。 池于：…… 陆嫣：我不是你的专属经纪人吗？ 池于看了眼那行字，手指一颤，赶紧把手机收起来了。 抬起眼，正对上她噙着笑的眼。 他别过头去。 唔……车里有点热。 …… 等车子停下，陆嫣双脚踏在地面上，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思量全错了。 今天池于他们根本不是去的秦玉公司，来的是杂志社。 陆嫣跟池于走的慢，落在几个人的最后面。 “今天是什么工作？”陆嫣小声问。 “一个杂志拍摄，”池于小声说一句，“内页。” 杂志很大牌，可真正含金量高的毕竟还是封面。像池于他们刚出道，节目没那么大影响力，公司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能拿到内页的资源，靠的还是季凌的名气。 陆嫣点了点头，没多问。 她来的路上以为是要去秦玉公司，还特意给她发短信通了气儿，让她见到自己千万别露馅，她现在就是平台一个小主播，自己都养不活的那种。 没想到，地点这么一换，前面的那些全都成了扯淡。 不过应该不至于这么巧，会在这儿碰上熟人吧…… 陆嫣刚想完，踏进杂志社，就在一旁的沙发上看见了熟人。 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种。 她亲姐，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乔伊。 乔伊显然也看见她了，眉头挑起来，视线自然而然地往她身边的池于身上兜了一圈，笑意染上眉眼。 陆嫣正纠结着，原本走在前面的杨晓杰已经回过头来，提醒两人：“王哥让我们快点走，这里不比在我们自己公司，等会跟丢了给他惹麻烦。” 他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语气中却带着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 池于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陆嫣却眯起了眼。 这家伙，怎么看着这么让人不爽呢？ …… 等他们拍摄的功夫，陆嫣闲着无聊，拿着烟去找吸烟区。 刚一推门，就看见乔伊正在里头坐着，耳边挂着电话，笑得很畅快。 看见她进来了，乔伊跟电话那边的人两句话告了别，听语气，应该是她老公陆昭明。 “来了？刚跟你哥提起你，说是阿姨最近逼着你相亲呢？”乔伊手里的烟已经只剩下尾巴，随手在烟灰缸里摁灭了。 陆嫣把自己的递过去，被乔伊拒绝了。 “在戒，闻一根过过瘾而已。” 陆嫣笑。 上回见她戒烟还是哺乳期，强行克制着烟瘾，每次去探望都让她感叹生孩子不容易。 “今天来干嘛的？难得见你打扮的这么乖。”乔伊笑话她。 陆嫣确实，平时就喜欢化大浓妆，唇色不红到让人怀疑刚吃了人，那都不是她的风格。 可今天，因为晚上是在池于那过得夜，装备不足，今天就只抹了一层打底，勉强遮了黑眼圈，连口红的颜色都被她用餐巾纸抿了好几回，不然太突兀。 “陪朋友来的。”陆嫣随口带过。 乔伊咂了咂舌，意味深长地问：“朋友啊……看着年龄不大，合适吗？” 陆嫣笑着把自己烟也摁了：“想什么呢，没那方面的意思。” 乔伊挑了挑眉，没说话。 陆嫣是个坚定的人，喜欢就去追，一往无前，没在怕的。 可对待感情，她却少见的怯懦。 她见过陆嫣跟外面那些人闹在一起的样子。 也疯也闹，玩得很开的样子，一颗心却是紧闭的。 刚刚那个小朋友，陆嫣说是没那方面的意思，乔伊却只是笑。 真没那个意思，这位大小姐肯屈尊来摄影棚干等着，一等一下午？ 乔伊不是多事的人，看破不说破，等到时候她自己就知道了。 “乔伊姐……”陆嫣刚起了个头，吸烟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两个人一起抬头去看，站在门口的人却是杨晓杰。 他姿势有些别扭，面上带着几分尴尬。 陆嫣挑了挑眉。 他身后，范曦慢慢走了出来，好看的凤眼里含着笑，冲陆嫣温和的点了点头：“陆嫣，王哥找你半天了，让给大家买咖啡。” 陆嫣冲他点了点头：“好，谢了。” 她说完，跟乔伊道了别，抬步往外走。 门口，杨晓杰还站着没动。 他早上那会儿的机灵劲儿已经没了，此刻看向陆嫣的目光有些复杂，视线还在她跟乔伊中间打量着。 他刚刚听见她和乔伊的对话了，而且听了好一会儿。 陆嫣从他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语气里透着寒：“你妈没告诉过你，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吗？” 杨晓杰僵住了。 陆嫣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不过也没关系，非礼勿听后面还有一句，非礼勿言。记住了？” 陆嫣说完，也不多看他一眼，越过他出去了。 杨晓杰刚松下一口气，乔伊也从里面出来了。 他是见过乔伊的。 知道她是大设计师，背后还有陆家的强大资源，时尚界的名人。 “乔伊姐……”他动了动嘴唇。 乔伊没什么表情，越过他直接出去了。 就像没看见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