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特林内部自设的局域网络内,有一张通缉名单每周都会更新,麦特林的任何人提供信息有奖,直接令名单上的某个名字消失更是重奖。名单形式和分级都跟国际刑警发的国际通缉令类似,以颜色|区|分|程度,绿黄蓝黑红,层级递进,对麦特林造成巨大威胁的存在才会在名单上被标注成黑色。哥国的副总统曾因缉毒的新政当初上过蓝色通缉令,后来在一次国内活动中身亡。 集团的头目L会亲自过目能上黑红名单的人,但名单上没有红色通缉令那一栏。因为自麦特林出现那一日,红色通缉令的名单上的人数不超过两只手。就算给麦特林普通成员看了也没有什么用,反而会打草惊蛇。 最近五年,红色通缉令只更新了一次。 Cullen.D.P。 那名字在八年前是地下黑|色世界的噩梦,他行踪飘忽不定,后来慢慢声名鹊起,主要是因为死在他手底下的大头目多了,间接或直接的都被查出来跟他有关系。这个人没什么道德感,也没什么归属感,既能为A所用,也能为A的死对头B所用。从美洲晃荡到亚洲,在缅甸待了段时间,搅得局势风雨飘摇,又晃回了美洲。没人知道他具体的身价,只有国际杀手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逐年水涨船高的报价说明了一切。 L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是四年前,因为跟叱咤东南亚的毒枭合作,第一次见到Cullen.D.P,是在蒙特雷的赌场。 他是个亚裔,看上去就没什么传闻中的天赋,因为那张面孔明晃晃的招眼,想记不住都难,光普通这一条他就已经不及格了。当时这人混在毒枭手下堆里,一眼扫过去只有他在灵魂出窍,没多一会儿就从后门遛出去抽烟。等这亚裔再回来,毒枭已经乐呵呵地赢了四百来万,转手就把钱全给了他,那乐呵底下藏得三分惧怕让L印象深刻。 结果隔天毒枭被发现死在同州的尼古拉斯市,尸体吊在大街上的一棵大树下。他的妻女所在的老宅也被大火烧毁,连佣人都没有逃出来。 当时L就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没多久,Cullen连名字都懒得换,身影就在拉丁美洲出没了。 其实L跟Cullen结仇的具体过程,吉姆并不清楚。而那张只有麦特林高层人员能看到的红色通缉令,其实并没有Cullen的照片。 但吉姆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因为他们曾经见过,在L的私人会客室。那时吉姆刚好去汇报,正遇到男人往外走。 他的目光轻得像羽毛,从吉姆身上拂过去,跟看空气差不多。 后来吉姆花了重金想要置他于死地,尝试了二十多次,至今未遂。 吉姆视线眼睛充血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全身奔涌的血液都冰冻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想要从外套内拔枪,电梯门已经缓缓合上,轻微的相碰声音惊得吉姆一个激灵。 他很高。站在吉姆跟前,吉姆才有所察觉,他的目光平视,只能落到男人锁骨位置。 男人黑色西装外套开着,白色衬衫下显着的锁骨尖沿线连着肩颈,喉结微凸,每个线条转折的精致都是亚裔人种里能达到的极致。他看上去有些悠闲,挑着笑意,语气暧昧。 “都是老朋友了,动刀动枪的不太好吧。” 吉姆手腕一痛,握着的手|枪咣当落地,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巴和脖颈的连结处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了。 “你……” 吉姆死死盯着他,想说什么,却被嘘了声。 对方右手食指在唇边竖了竖,温柔得像与情人窃窃私语:“我知道。我已经提前替你问过了,天堂的位置已经满了,可能得委屈你下个地狱了。” 裴行慈贴近他面部的同时,手掌往斜上方15度猝然发力,脆弱的神经系统无法承受那精准而巨大的力量,在吉姆出声前,就已经丧失了所有回嘴的机会。 吉姆养尊处优多年的肥硕身躯软软滑落在地上,观光电梯的镜子里倒映出男人微笑渐渐退却的嘴角,他将贴合肤色的薄手套撕掉,从兜里掏出一块白净的手帕将手细细擦拭过。 电梯越升越高,窗玻璃上渐渐倒映出外面一片白昼与黑夜交班时的天色,乳白色的雾渐渐散开,日月同辉,悬在城市上空,闪耀在所有站得足够高的人的眼中。 * 贺闫在自助餐厅恶狠狠咬面包片的时候,遇上了眨巴着眼睛求位置的丹尼。 “你怎么来了?” 贺闫像尊黑面神一样,红色的树莓果酱沾在上唇边沿,去cos个刚吃完人的萝莉女巫正正好好。 丹尼端着培根和鸡蛋坐下,不好意思道:“我跟蓝鲸要了酒店名字。” 贺闫看到丹尼食指指了她嘴唇,抬手用手背抹了抹,把面包放下,冷冷道:“有事说事。” 拜某个狗主人所赐,她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现在她只想把罪魁祸首当成早餐五马分尸。 “我……”丹尼正在组织语言,想把复杂的信息捋顺了再说话,但是贺闫理解错了。她做什么都讲究个稳准狠,跟她合作了好几年的蓝鲸是这个风格,丹尼也被影响的简洁快速,像这样磨蹭的时候不太多。 “你要是没事,那我就说了。” 贺闫拿起餐巾纸淡定地擦了擦嘴。 “你……你说。”丹尼握住叉子的手一僵,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你猜到答案我负责给你搞十月泰勒的票,位置任选你猜不到……”贺闫想了会儿:“你就给我五刀。” 丹尼一脸麻木:“好。” 贺闫从前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讲个冷笑话,发展到后来已经人见人逃,只有三个合作最多的,蓝鲸、丹尼,还有行动组的伯格愿意(被迫)常常听她那六月飞雪的冷笑话。毕竟冷笑话这种东西没了听众,就像方便面没了调料包。 “世界上最性感的动物是什么?” 贺闫挑起一抹由衷的笑意,这是只有冷笑话能给她的快乐。 丹尼:“……蛇?猫?还是美人鱼?” 他们坐在靠门的位置,并没注意到身后有几个新客人正走进餐厅。韦森端着盘子,相当感兴趣地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哎,你说答案是什么?” 裴行慈友好地拍掉他的手:“意面快被抢完了,你慢慢猜,猜完滚过来。” 韦森一脸郁闷嘟囔道:“暴君……我也想要位置任选的票啊,真的很难抢好吗,公司福利太差了会走下坡路的。” 裴行慈从环形桌的另一边绕过去,丢下一声轻笑:“虽然你猜对了也拿不到票,拿到票了也没时间去,不过答案应该是哺乳动物。” 另一边,在丹尼辛苦猜了几十个被否定的答案后,贺闫才宣布了答案:“是斑马。” 在隔壁两桌坐着的韦森支着耳朵,一脸震惊地偷听到了答案:“斑马?为什么?” 裴行慈叉了根意面,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明媚天光叹了口气:“你多念两遍。” 韦森喃喃了好几遍斑马,抬头看裴行慈的时候嘴里的土豆泥都忘咽了:“…………” 离大雪天更近的丹尼更是抽了抽嘴角,颤巍巍地走开盛热汤去了。 裴行慈轻笑了声:“今天冷气温度真是有点低。” 他靠着椅子端起黑咖啡喝了一口,瞥了眼不远处身心舒畅笑容得意的女人,心里已经盘算着以后中央空调得往上调调温度了。 不经意间抬眸,裴行慈跟她的目光正撞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贺闫让他想起了在遥远的古国东方,他出生的地方,有项流传已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绝活。 川剧变脸。 裴行慈什么人,当即面不改色地轻晒,朝着贺闫优雅地勾了勾薄唇,桃花眼微弯,一副纯良友善绝不躲闪的样子。 贺闫用富江的眼神盯了他几秒,转过头跟丹尼继续说话了,直接把人当成了空气。丹尼探究的眼神还从贺闫的肩膀处转了个弯,好奇地看了裴行慈这个方向一眼,然后有些迷惑地微微眯了眼,直到贺闫把他注意力拉回。 说实话,真不能怪她,贺闫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在梦里出现的那张脸。 吃完早餐,贺闫就精神百倍地驾车赶回了LA,找Km的生物化学博士肖恩沟通近在咫尺的行动了。在驱车经过荒凉山丘的时候,贺闫有种越开天地越开阔的感觉,那是一种能把荒诞旖旎的梦抛到脑后的开阔。 她脑海里响起蓝鲸不合时宜的嘲笑声,催着她赶快找个阳气足的小狼狗,要么就赶紧用用自己定期给她寄的震|动|棒,心中的燥热解了,自然也不会有那种没事想揍人的青春期冲动了。 贺闫当时严厉拒绝,并把所有蓝鲸定期网购给她的最新情趣产品打包,扛回了蓝鲸家的车库,顺便扔了蓝鲸的报纸。 那上面有个很大的小方格,报道了贺闫所住的街区,拍下的在街边最左的房子,正是贺闫租住的老巢。可惜,她人生中第二次上报纸,上面跟的sb标题是…… 暴力17区的禁忌之地:跟着凯瑟琳记者一起来探究全街区青年绕着走的9403,究竟是不是住着会xx俊美可口年轻男人的绝经妇女呢? 要不是查到凯瑟琳是笔名,贺闫会找到她所在的部门,把这位记者投诉到下岗待就业为止。 话说回来,那时蓝鲸的话现在看来,并非全无道理。 贺闫开了会儿Carpool(快车道),超了无数车以后,终于爽气了。 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就算再碰到安德鲁,那男人也不一定会跟在身旁的,又不是安德鲁包养的男人;就算真的运气背再碰到他,她像今天一样板着脸就行了,难道他还会读心术不成? 打死贺闫也没想到,一百个小时都不到,和这位男士就在全downtown最繁华的钢管舞特色酒吧里再遇了。 彼时灯光闪亮,底下黑压压一片,贺闫两手抓着钢管,还没来得及动作以及观察,就和从天而降、还跟她正共用一根钢管的男人面面相觑。 哦不……准确地说只有她一个人没回过神,因为对方完全没有诧异的意思,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她。 贺闫如果不是从五岁开始练臂力,早从钢管上摔下去了。 春梦对象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二十五岁的适龄单身女青年贺闫表示很焦躁,想把钢管掰断再讲十八个笑话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