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泥腿子,郑大老爷家门口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夹着你那膫子快滚!”
门口牌楼下站那里的青衣小厮看到外面有个穿着麻布衣裳的汉子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也不知是那来的冒失鬼上去就是一顿呵骂,一脸的鄙夷
这小厮也只是府门前跑腿传话儿的,这威风神情不知还以为是哪家老爷,狗仗人势罢了
“大爷,俺是前庄的王三儿,跟前庄小管事王二麻子有些亲戚”
他这一说那小厮脸色缓了缓,王二麻子他倒是知道,他们外管事常去他家,嘿嘿~也不知这王三儿是不是也想来安个家什么的,那王二麻子的婆娘属实浪的紧
“哦~原来是王二的亲戚,你有什么事不去寻王二跑到老爷家作甚,莫不是以为一个小小的庄子管事还能再郑府这有什么体面不成?”
小厮只是不骂了,说起话来还是阴阳怪气的,一个田庄小管事劳什子亲戚,他还看不上眼
“那不能,那不能,爷我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儿特来禀报郑大老爷,您看能不能帮俺知会一声,真真是万分紧要的事儿”
王三儿又是作揖又是哈腰,脸上堆着谈好的笑
“嘁~好你个球囊的,一个地里的泥腿子跟我说起子要紧事儿想见郑大老爷,你莫不是今儿专程来戏耍爷爷我?我看你是瞎了心了!快滚不然对你不客气”
这小厮听到王三儿的话顿时有点恼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着老爷,说着让一起的伴当上来敢人衣袖卷起来看样子王三儿再敢浑说怕是要挨顿狠的
王三儿见状忙从怀里抖抖嗖嗖摸出一块碎银,顾不得心痛上前一把塞到那小厮手里哀求到
“真真是紧要的事儿,还麻烦爷帮忙递个话儿”
那小厮感觉手里一凉,摸索了一下怕是有一两不动声色揣在手里
抬手制止了上前的同伴,上下打量了一下王三儿,面黑糙肉手上也是老茧厚厚,但是出手却是大方
心下狐疑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关于府上的要紧事儿?
“哼!你最好是真的有事儿,一会儿要是胡咧咧一番,你的好多着咧!”
“真有!真有!”
王三儿见他收下银子虽然心痛,这可是下了血本了脸上还是讨好的笑,不断安慰自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你看着他,我去叫管事的过来”
小厮对另一个说了句,匆匆跑进府内王三儿冲着留下的小厮讨好一笑,搓着手在门口焦急的等待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了,才听到里面传来动静那进去的小厮点头哈腰在前领路,丝毫不见对王三儿的趾高气扬
“呐~周管事就是他,说是王二麻子的亲戚”
来人贼眉鼠眼身穿素色长衣,一手在前一手上揪着嘴边两撇小胡子
到了门外蔑了一眼王三儿,语气淡淡“你是王二麻子的亲戚?”
王三认得此人,不就是前些年在庄子管事的那人,只不过富态了许多到那眼还是那样飘来飘去,王三儿一眼就认出来了
“周管事老爷好,俺跟王二麻子是一个村的”
这周管事自从进了这府里当了外管事,自忖高人一等那还记得这王三儿
随便点了点头问“什么事啊,还非要见郑老爷,老爷是你这等人能见得?”
王三儿也知道想见什么大老爷怕是自己想的岔了,这时间也不早了只得上前低声跟这周管事诉说起来
从怎么周楚鸣怎么强买强卖,到身边什么人重点说了说那小娘子多好看,衣饰多贵气云云,又说自己跟着他们进了山亲眼看到匪徒接应什么的
后面都是他瞎掰的,想来那等胆大的贼人应该是有人接应才会有那么多山匪的吧
“当真?”
这外院管事本不耐烦,这泥腿子一身臭味还贴上来可当听他说遇到个强人还虏着个一看就是豪门大户家的小娘子
上了心,前些日子听内院大管家说过一嘴这清河县,县太爷崔更家的小女儿不是在去庄子游玩的时候不见了?
大管家还让外院看紧点,别让郑家的姑娘们除了什么差池
莫不是这王三儿遇到的就是县太爷家的?要是真的那还真是要紧事儿
自家老爷不但跟县太爷都是同年赶考,只不过郑老爷差些时运没有榜上提名罢了,那也是个秀才公,文曲星一样的人物
据老爷说跟这崔县太爷还能排上转折亲呢,郑家三舅老爷的大姑姑的二女婿的侄女嫁给了四王八公家的蓉国府,那可是公侯之家算起来这崔更县太爷还高攀咱们府了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听完这王三儿讲述后一撇胡子“你等着我这就去给老爷说说”
说完急急进去了王三又只得在外等着,心想今日怕是得在镇上找个地方落脚了,夜里太晚回去实在是不安全
又过了许久两个小厮出来点上门口大灯笼,也不见人王三儿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不该掺和这事里来了
寻思间出来一个人左右看了看
“你是王三儿?”
“哎!对对对,我是王三儿”
“跟我进来吧”那人打量了一下,确认无误便在前引路
王三正想从前门进,却被小厮一把推开“这门也是你能进的?”
“那……”王三儿懵逼这不让走怎么进去刚才那叫自己进去是怎滴
“咯~那边”收他银子那小厮还有些良心给他指了指王三一看大门最外边有个小门开着的,那叫他的人在里面招手让他快点呢
王三儿赶忙跟上这门着实小了些,他这力把试得佝偻着腰曲着腿才好不容易过去
进了里面也来不及细看,一直跟着前面的人走生怕自己一个没留神走丢了又要吃挂落
这郑府虽然只是小小鲁镇一乡绅住宅却也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外院下人杂役,中院待客饮食,内院生活起居
时不时路过丫鬟提着小灯笼,看着来了外人嘻嘻笑着在远处观望
也不知走了多远王三儿只看着前面人穿门过巷的来到一间大屋前
“老爷,人带到了”
小厮停在门口恭敬的向里面回话,王三儿看着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家居物什,也不敢乱看地面青石板反着光映的他眼花,这一晚上得多少灯油钱啊
“带进来”
里面有人传话出来,小厮拉扯了一把王三儿,王三儿战战兢兢一进门就跪下行礼
“王三儿见过郑大老爷,大老爷安”
也不起身就趴在那里,郑酋人称镇关西当年在这鲁镇读书也是头一份儿的,后来科举落榜便回了镇上接管了郑家,只因他对底下庄户佃农苛刻的紧郑家又是镇子西边一片地的主家,私下里大家都叫他郑关西,镇关西之类
“一五一十,仔细给老爷我说说”郑酋年约四十许面容红润身材肥胖,坐在哪儿比不上弥勒佛也差不离了,站起来看着也是平易近人
哼!要是这么想他可就打错特错,只他掌管郑家以来,这鲁镇八成土地都被他以各种手段谋了去那些没了地的人家要么当了郑家佃农要么入了山
还有些更是在土地官司中全家没性命,这那是弥勒佛活脱脱的血菩萨
大燕朝开国日久这类土豪劣绅兼并土地之事屡有发生,郑酋之所以关心崔家这女儿也是想让县太爷落个人情,这土地还有些手尾要处理,要是自己给县太爷提供这消息并且救出他女儿那就好说了
“回老爷,那日是六月二十三上午…我回家便遇到………”
王三儿便仔仔细细讲述了来龙去脉,连秦可卿头上几根钗饰都回忆了翻,最后说起自己跟着他们进山还是含糊了一下直说贼人汇合他不敢跟下去了
但是知道这是山里那伙贼人了,因为时常有人下山用皮毛换些日用,他还记着
“老爷,对的上否”旁边管家弯着腰问郑酋,朕酋手里盘着一串珠子想了好半天才点头
“听着倒是差不离,那头饰应是官家小姐才能穿戴的,这样明天你去县里…算了明日老爷我去县里走一遭吧,这人情才做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