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唐锦衣都没怎么睡好。
梦里不管做什么,总是会突然冒出一个顾雪眠来阴冷盯着他,然后质问他:“仙尊,你为何同丁梦语那么亲近?”
唐锦衣赌咒发誓说自己对梦语是纯洁无瑕兄妹情,顾雪眠也不听,只是追着他一句句追问:
“你真的不喜欢她?”
“那为何她总离你那么近?”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唐锦衣颤巍巍看过去,就见顾雪眠眼睛变成了蛇瞳,狞笑着上来掐他的脖子,要剖他的心、割他的舌,还在他颈侧咬了一口。唐锦衣奋力挣扎却只能被对方捉小鸡一样按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他惊慌之际大喊一声:“要是骗你,我就一辈子找不到媳妇——”
喊完,就大汗淋漓醒了过来。
唐锦衣惊魂未定,抱着柔软的被子半天回不过神。摸摸脖子,还好,没有血洞也没有牙印。
幸好自己说的是实话,唐锦衣摸了摸心口,不然以后真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清潭大会召开之际,风雪停歇,天气开始转暖。
宗门中气氛明显热烈起来,甚至有许多外门中人也来到天清宗,观看这十年一度的盛会。
唐锦衣懒洋洋靠在一株古木旁,等冉青去取大会的身份牌。他身上穿着一套素色绣金长袍,外面是流火蚕丝织成的广袖外衫,据说这种蚕丝做成的衣服能持续生热,让人在寒冬中也感受到温暖。
阳光所到之处都泛起融融暖意,唐锦衣微眯着眼睛,像只打瞌睡的猫咪一般在太阳下昏昏欲睡,突然,一道影子从他头顶遮下。
睁开眼,唐记忆看见了一张微笑的漂亮脸庞。
是顾雪眠。
唐锦衣:“……”
要不是面纱遮脸,他就要在这小子面前露出受惊的丢人表情了。
“仙尊怎么在这偏僻之处?”顾雪眠笑得眉眼弯弯,漂亮的凤目中仿佛有流光溢彩。只是接连受到噩梦搅扰的唐锦衣此刻无心欣赏,总觉得那眼睛下一刻就要变成蛇瞳。
“你又为何在此。”唐锦衣板着脸。
顾雪眠盯着他的面纱,视线似乎能穿透那细小的纱网,盯得唐锦衣忍不住悄悄捏住手腕金轮。过了半晌,他才轻笑一声,低声说:“我是来找仙尊的呀。”
唐锦衣:!
面前的顾雪眠仿佛与梦中人有一瞬重合,让唐锦衣瞬间警觉。不会吧,虽然之前发生的事让顾雪眠对他产生了嫉妒,那也不应该这么快黑化……
“当然是骗你的。”突然间,顾雪眠的表情又可怜起来:“仙尊,我没地方可去,没人喜欢我。”他微微垂下头,神情落寞:“与我一同的弟子们都讨厌我,连个陪我一起参加大会的人都没有。”
唐锦衣下意识想说那你去找丁梦语,但随即又把话吞回去。
他突然提起梦语,顾雪眠要是再误会了怎么办?
于是唐锦衣僵硬道:“哦,那你需要定制个傀儡人陪你吗?我认识不错的傀儡师。”
顾雪眠:“……”
他笑容微僵。
跟顾雪眠两相面对,唐锦衣总是忍不住去看他的嘴唇,害怕那里突然长出两枚蛇牙。他定了定心神,伸手轻拍顾雪眠的肩膀:“大会上好好表现。”
要是实在不行……我想办法给你救场。
这么想着,唐锦衣在心中坚定点了点头,给了顾雪眠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去。放心吧,虽然你视我为情敌,我还是会尽力帮你把剧情圆过去!
但在顾雪眠眼中,便是玄乙仙尊漫不经心看他一眼,而后不紧不慢迈步离开。路过他身边时,一缕白发从兜帽中散出,擦着顾雪眠的脸侧滑过。
带着若有似无的冷香。
望着唐锦衣离去的背影,顾雪眠舔了舔后槽牙。他有些厌烦这种情况了,只能看他的背影,却不能光明正大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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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青拿着身份牌回来,迎面看见自家公子正慢腾腾走向这边。近来公子喜欢不用灵力只用肉身行走,虽说是为了增进体质,可着实有些慢。
因为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寒气,身周整整空了一圈,没人敢挤他。
冉青静静看着气质冷冽的公子,等到近前,才微笑开口:“公子,澜语仙尊似乎有些私事要处理,我们先去看台那边吧。”
唐锦衣慢慢点头。
然后凑近去看冉青手中的东西:“话本带了吗?”
冉青微微一哽。
他家公子向来性情冷淡、不屑市井杂流的杜撰,却自上次对那本风止剑尊与合欢宗主的三流话本大感兴趣。此时,他只觉放着话本的储物袋都微微烫手,这种、这种三流话本……
冉青咽下屈辱,微笑:“带了。”
唐锦衣满意点头,二人便去寻了那看台早备好的位子。
大会场地十分开阔,而地位越高者自然坐得也越高。唐锦衣本应在离宗主极近处,但他特意要求换了地方,坐在离场地更近处,以方便随机应变。
只是刚坐下不久,就有个身穿一身蓝衣的冷艳少女款款走来,径直对唐锦衣行礼:“见过玄乙仙尊,不知仙尊知否澜语仙子在何处?”
她生得十分动人,眉宇间带一抹矜娇霜雪气,一路走来引得无数人侧目。唐锦衣隐约猜出这女修身份,便道:“大约过几时便来。”
身为女主的丁梦语虽然平日风风火火,但论长相也是一等一。在文中,便有一个女配角十分不服输,要跟她分出谁才是天清宗第一美人——正是眼前这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