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你哪个单位的?”江莲蹙蹙眉头,随手在中间画条结界。她不太喜欢被他人近身,尤其是哈喇子流的跟瀑布一样的妖怪。
心思全写在脸上,猜都不用猜。
“妖姐姐,我是巡山单位的,你瞅我手里这锣,敲一下能把这片的妖怪都叫来。祖上三辈都是妖,成分没问题。父母双亡,还有马车和小山头呢。”他边说边比划,手舞足蹈的。
江莲摸摸下巴:“哦,那你知道我什么成分么?”
小妖摇摇头。
“我只说一遍,你可记好。本...”她把‘仙’字换成‘尊’,“本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江,单字一个莲。”
小妖认真点头,有戏。于是更加得寸进尺:“妖姐姐是看上我了?”
江莲意味深长盯着他,“你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妖姐姐的意思我不大明白。”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哦不,女妖。
都自报家门了,还说对他没意思?
“不明白是吧。”江莲换条腿架着,“你敲声锣就能明白。”
小妖对她深信不疑,色字当头,也没脑子再想后果。
锵的一声,“现在我能过去吗?”
江莲抬手收回结界,“能,但你还得记住一件事。”
小妖急不可耐地靠近,“什么事?”
她嘴角扯出诡异的弧度,笑得像个反派:“江莲啊,是剑仙的名字。”
修为近在咫尺,小妖伸出的一只脚却不敢落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头就跑。
“还有,本仙不喜欢有人站在离我一寸的地方,妖也不行。”江莲眯起一只眼睛,伸出根手指在视线里从小妖的脖子处划过,“锵——”
色字当头,一把刀。现在他不是没脑子,而是没脑袋。
血喷涌而出,溅在地上,染出一片鲜艳的花丛。
江莲捡起他扔下的锣,使劲地不间断敲响。
一声又一声,回荡在整个妖界。
“1,2,3......”数过三声,江莲隐隐听到一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小妖倒是没骗她,他这锣敲一下就能把这片的妖怪都叫来。
就是这些妖难免太落后,赶路竟还用跑的?
打头的是个蛤丨蟆精,到地方也没管地上那摊血。
两只眼珠子直直盯着江莲,比起魅妖有过之而无不及,“好生漂亮的妖姐姐,可愿与我结成妖侣?”
......头疼。
奈何她这会心情不错,跟他们玩玩也是极好的,“我听过道侣、剑侣、仙侣。妖侣是个什么东西?”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人能有的名号,咱们妖为何不能有?”
咱们?
江莲眯着眼笑起,心里的情绪却已经开始悄悄转变,“上一个问我这种问题的妖坟头草都长三米高了。”
“唉,话不能这么说。”蛤丨蟆精越说越起劲,“来者是客,若是妖姐姐看不上我,您喜欢什么品种的蛤丨蟆,咱们也可以交流交流,我还有表兄表弟,实在不成,我爹......”
她就非得喜欢蛤丨蟆?该死。
“呱!”
“呱呱!”
妖界大军赶到时,一支花从蛤丨蟆精的嘴里钻出,花茎迅速吸食他身体里的血液,一个一个骨朵从他身上绽放开来。
打头的那两只江莲分不清到底是他表兄弟还是他爹,但她看着被玷污的小白花很是可惜。
“阿弥陀佛,下辈子做只舌灿莲花的青蛙吧,莫辜负本仙的花儿。”
余下的那两只也不敢造次,只得呱呱呱地更起劲。
“娘的,奔丧呢?吵死了。”
此话一出,连呱呱声也寂静。
各式各样的妖面面相觑,其中不乏几个听过江莲大名的消息通窃窃私语。
“奇怪,不是都说她死了,剑丢了,那这是谁?”
“奶奶的,那些狡猾的凡人故意传假消息算计咱们,咱们中套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找他们鱼死网破?”
“人界处处都是修士,咱们去岂不是正中他们的意?依我看呐,面前这个,不一定是真的......”
“嗯嗯,我觉得也是。那咱们下一步该干嘛?”
“依我看呐......”支招的扇妖摇摇扇子,正想说出计谋,突觉周遭气氛不对劲。
方圆几里的妖皆冲他投来同情目光。
抬眸一望,对上江莲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继续说啊,怎么不说话?”
扇妖脚底一瘫,膝盖一软,“求......”
“别求。”江莲使个法术让他僵在原地,“折寿。”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江莲不吭不响,就与妖界大军大眼瞪小眼干坐着。
其中一个鹰妖终于熬不住了,“妖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便来,在这里折磨我们简直欺妖太甚!我就不信妖王听到你所作所为后当真默许你为非作歹!”
“对,妖王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依我看,她到现在都没用剑,八成是真的把剑弄丢了。我们这么多妖,跟她拼个你死我活有何不可!”
“对,有何不可!”
“呱呱!”
士气重新被鼓舞,妖界大军如打鸡血一般,妖头攒动。
“我觉得你说得不错。”江莲点点头,下一秒,一根树枝径直贯穿鹰妖胸膛,“下次不许再说了哦。”
重归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