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青天司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前往京都最繁华的民安大道。
来报案的男人是一个更夫,他自称是早上打更的时候走到民安大道的一侧小巷,瞧见墙边模模糊糊的人影,当时天色昏暗,他以为是哪家孩童堆的雪人,便也没放在心上。
可等他走近了,他才发现靠坐在墙边的哪里是一个雪人,那歪着脖子垂着脑袋的分明是个死人!
严清川颔首道:“你发现那人的时候,大抵是什么时辰?”
更夫想了想回:“约莫是早上七点左右,然后我就赶紧来找大人你们了。”
谢予安在心里难得夸奖了一下那坑货作者,庆幸他写书时用的是二十四小时计时法,不用再换算一次。
交谈间,众人已经走到了民安大道一侧的小巷。
这里围了些许的人,交头接耳着。
严清川高声道:“徐锦,驱散无关的百姓,派人将现场保护起来。”
徐锦立马出列道:“是。”
待百姓都散去后,严清川谢予安等人走向打更人所说的那个巷子。
通往巷子的雪地上有四串足迹以及一串拖拽痕,其中两串足迹稍显凌乱,想必是方才更夫留下的。
她们一路避开足印,走到巷子里侧。
一具周身被大雪覆盖着七七八八的男人尸体赫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这具尸体靠坐在墙沿,脖子稍稍倾斜,头深埋着,胸前有一道醒目的伤口,伤口处的鲜血融入了霜雪里。
容时戴上皮革手套蹲在尸体前开始进行初步验尸。
谢予安蹲下身,看着雪地上的足印,神情肃穆,一扫惯常的嬉皮笑脸。
严清川在她身侧蹲下,也细细打量起足迹。
谢予安看了一会道:“这两串脚印的长度和更夫的脚吻合,且足迹凌乱,应当是他刚刚留下的。”
她指了指另外两串脚印道:“这两串足迹应当是凶手留下的,而这道拖拽痕便是凶手将死者拖来此处时留下的。”
“这足印的前脚印和后脚印压痕一致,坚实有力,按这个脚印的长度估算,凶手应当是一个身形高大的壮年男子。”
严清川挑眉道:“仅凭两串足印便下此结论,你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
被怼了,谢予安也不生气,她摇摇头,正经说道:“我方才初略观察了一下死者,他胸间的伤口创面狭长,呈下斜状,我初步推测是凶手以手持凶器,自上而下的方式扎入死者心口,而凶手要以这种姿势行凶,必然要比死者身型更高。”
“按死者四肢的长度推算,他的身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这两日我观城中男子,身形这般高大的人并不多,那么可以初步缩小嫌疑人范围,锁定在一米八以上,身材壮硕的青壮年男子。”
严清川听罢没什么表示,起身走到容时身边。
容时一边进行尸检一边说道:“死者,男性,致命处是胸口的锐器伤,正中心口,失血过多亡。通过创口初步判定,凶器是匕首一类的小型利刃,且伤口创缘、创角呈下斜状,凶手具备一定的体型优势,应当高或壮于死者。”
容时的推断与谢予安的推理不谋而合。
严清川瞥了一眼谢予安,原本应该借此洋洋得意的人,此刻却托着下颌沉思,神色严肃。
严清川收回视线,继续听容时汇报。
“死者身上还有多处瘀伤,脸部有一处指甲抓痕,照淤青程度来看,他死前不久与人发生过搏斗,根据尸僵尸暖的程度来看,死者的死亡时间初步估算为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死亡。”
洛奕连忙将容时的尸检结果记录在册,然后又开始临摹死者画像,现场足迹等等。
听完容时的汇报,严清川吩咐道:“徐锦,将死者搬回青天司,等容时做进一步尸检,洛奕带人去把死者肖像贴到城中布告坊,等死者家属前来认尸,其余人,保护好现场。”
众人齐声应“是”,然后便各自忙去了。
谢予安绕到严清川面前,指指自己道:“那我呢?严大人。”
严清川蹙眉沉思了一会道:“你跟着我。”
谢予安在心里感慨了一下自己小跟班的命运,随即跟在严清川身后循足迹去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两人走了一小会,顺着足印来到一个拐角,拐过拐角后,地上一处更为纷杂凌乱的脚印出现在两人眼前。
地上,墙上还有斑驳的血迹,墙壁堆积着的一些破碎的瓷罐,显而易见,这里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
谢予安半眯着眼,仔细观察现场的蛛丝马迹。
她看了看案发现场又看向足印延伸过去的小巷,内心生出一丝疑惑。
抛尸地与案发地距离不过几百米,且抛尸地位置并不隐秘,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将死者拖到小巷去?
“都记下来了吗?”
身后冷不丁响起的声音把沉思的谢予安吓一跳,她蓦地扭头看向严清川,怔怔问道:“记什么?”
严清川不悦地皱起眉头,“自然是现场概况和线索了,记下后,回去抄录在册。”
谢予安不解道:“那不是洛奕的工作吗!”
“少废话,让你做的事你照做便是,若是不愿,大可离开青天司。”
严清川说罢,抬腿离开了此地。
谢予安忍下对严清川背影竖中指的冲动,拔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