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雌皮埃尔忽然意识到,按照正常的雄虫年龄来判断。
温九一才成年六年,他还在人生最美好的那个年龄段。应该有心心相印的雌君、膝下一双虫族幼崽,身后有养育自己的雄父和雌父,同一个大家庭的兄弟们互相打趣。
如果他不是军雄。
他本应该过着这样的人生。
“我知道,我已经是一个少将、部门领导者、军雄。”温九一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中将,我很好。”
他真的不想再听下去了。温九一并没有兴趣把谈话变成零星琐碎的闲聊,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快速走出这次会议的大楼。
温九一完全有胆量对天发誓:自己虽然有稍许的私人情绪,但这次提案绝对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和阿列克一个月左右的加班,对这份提案做了各种各样的备案,计算了大量的数据,结合实际情况后才提炼出现在薄薄几张纸。
他没有想到莎莉文惨案。
他没有想到夜明珠闪蝶家。
他也没有想到更多的东西。
太阳照耀在温九一的身上,他冷得发颤。但他什么都哭不出来,身体就像是融化的冰,所有的水都朝着脏器流动,一点一点把他整个人淹没。
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的……
“部长。”
晴天霹雳的一声叫唤,将温九一从思绪中带出。站在军部大楼外的阿列克手拿着一份便衣和保温杯。
他伫立在哪里,什么都不知道,灿烂地对温九一笑了一下。
“部长。”阿列克不能进入到大楼内,这是规矩。
他把便衣给温九一换上,“升温了,我给你带了一件薄衣。”温九一茫然地盯着那个塞到自己手里的保温杯。他下意识以为里面是毒药,打开后发现是一包甜甜的花茶。
“你换了。”
阿列克刚开始笨手笨脚。虽然外貌和他那个叛徒哥哥一模一样,却半点没有对方的聪慧和狡诈。温九一最开始几天,一度想过把这个小笨蛋送到外面,专门打扫卫生。
可阿列克又很听他的话。
——这个雌虫记得自己吃菜喜欢吃甜口的,记得自己的军服需要熨到里面的内衬,记得自己每天早上起来要发呆几分钟,起床后会吃固定的药。
这样的一个勤务员,不会说悦耳的话,却很能照顾人。
温九一听到阿列克炫耀地说道:“当然换了。部长就算是毒蝶,也不可以每次都在喝毒药。我在里面放了蜂族特产的茶,听说雄虫都很喜欢。”
温九一道:“是你不会装毒药吧。”
阿列克流露出一种小小的委屈,但很快,他说道:“是啊是啊,部长。部长,好喝吗?”
温热的茶水中,飘荡出一丝丝的甜味。
温九一那点话和念头全部消失了。
他握着保温杯说道:“好喝。”
阿列克看着部长一口不动的保温杯,内心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你觉得好喝,你倒是喝一口啊?
温九一俨然不动,他问道:“不是在休假吗?”
“嗯。是啊。”阿列克和温九一有很多话想要说。他从自己到医护室开始说,概述下自己租房的计划。
温九一懂了。
他问道:“租到了吗?”
回答雄虫的是沉默。阿列克若无其事地撇开眼,身上稍许有些凌乱的衣物和污渍已经补全了所有的故事。
温九一懂了。
“你可以睡我那里。”温九一说道:“我的宿舍还闲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