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师傅,这事我们老爷说了,还是麻烦你这些天留下来帮忙做事,到底是死者为大。”
夜幕初消散时,管家满脸堆笑的找上门,说话也直接,要顾祈霖麻烦些每天做一次防腐。
顾祈霖没有意见,一贯保持沉默。
倒是宁怀赟做出一副不满之态:“何须日日做事?只消按顾师傅的法子泡上一夜,便可一劳永逸。你们老爷觉得这事对死者不敬,那日日叨唠难不成就颇有敬意了吗?”
“这到底是你们老爷的子侄,还是你们叶家的仇人。”
宁怀赟故作嘲讽,说话尖锐又难听,又暗含试探。
他目光紧盯着管家的脸,见他面上神情不太自然,又掀起几分怒意,不由挑唇兴致盎然。
“这位师傅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老爷自然有他的打算,何况这把人浸水里确实不太体面。”管家被他说的面上抽搐,但还是好言好语。
没有要撕破脸皮的意思。
宁怀赟呵笑一声,抱臂转而聊起其他的事:“说起来你们府上到底是有什么喜事,这秘不发丧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别不是你们家宅阴私吧。”
管家:……
管家面上抽搐的厉害,他几次张口,差些一个没绷住破口大骂。
这赶尸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初瞧见还是个善言的普通人,这一日嘴巴可越发厉害了,在人家家里就敢这么说,也不怕被人套了麻袋暗害了。
“师傅请放心,断没有你所说的那些事。”
撂下话,管家袖子一甩,迫不及待的走了。
背影十分气愤。
宁怀赟又是呵笑一声,摸着下巴饶有兴致道:“有意思。”
一旁的顾祈霖默默移开步子,不想和他凑一起。
却不想被男人一把拉住。
“顾姑娘,走呗,我们去用早膳。”
顾祈霖不情愿,被拉出门时整个人都散发着颓丧的气息,像是角落里自闭的小蘑菇,被一只无情大掌捉到了阳光底下。
宁怀赟恐怕真有那什么毛病,他拉着顾祈霖出去,全然不在意他人厌恶躲避的目光,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一个老人家的摊位上。
那摊位摆在正中,只有一个老人家忙活着卖些粉面,见了两人坐下擦了擦手,远远问了一句:“两位师傅要用些什么?”
“一碗桃花面,顾姑娘呢?”报了名,宁怀赟偏头问身边的少女。
顾祈霖局促的拉了拉头上的黑纱,确认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才肯罢手,从坐下为止拉了不下三次,可谓是坐立不安。
听闻此她只是摇头,期盼宁怀赟可以起身走人。
但宁怀赟就是不走,还自顾自的给她点了碗桃花面。
等吃食端上来的时候,宁怀赟抽了筷子分与顾祈霖,话语亲和的与摊主道谢。
“好香啊老板,我之前可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面。”
老人家憨笑一下,局促的擦了擦手。
“您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宁怀赟一顿夸赞,又转了话题:“说起来,我与师妹初到贵地,需要买点东西,不知老板可知道哪家的木匠最好?”
老人家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搭话,他没忍住看了看阴沉着气场横握着筷子一动不动的顾祈霖,再看看一身道袍的宁怀赟。
比起气质着装诡异至极的少女,仪态得体又十分亲和的宁怀赟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做白事的,反而像是观里出来的师傅,风姿仪态好似立刻就能坐地讲经。
又见没有影响其他客人过来,他心里的忌讳淡了一些。
“木匠啊,师傅是要做什么?”
“做点木牌之类驱邪的,最好啊,要家中有喜事的木匠,沾点喜气。”
宁怀赟刚说完,老板还没开口,刚坐下来的客人没忍住开了口。
“那就是姚木匠家了,他家女儿刚定了亲事,没几日就要嫁到叶家享福去了。”
“叶家,哪个叶家?观鹤城的首富吗?”宁怀赟好奇。
客人:“是咯,是咯,就是他家。”
宁怀赟:“那姚家莫不是什么商贾富贵人家,说来惭愧,我与师妹出门囊中羞涩,恐怕无力支付报酬。”
“嗐,什么商贾人家,就是个穷木匠,生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攀了叶家的高枝。”客人摆摆手,不乏羡慕。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他姚家的那个女儿生得漂亮,提亲的媒婆都快把门踏破了。”有人没忍住插嘴。
“哦?那叶少爷应该是很喜欢她了。”宁怀赟颇有兴致。
“别说叶少爷喜欢,这观鹤城里的大小伙子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宁怀赟:“也难怪定了亲事,高攀了叶家,想必定是两情相悦。”
客人摆摆手:“说什么呢,那叶少爷风流成性,原听说是要把人纳为妾室的,不知怎么突然就变了主意。姚木匠又是个贪财的,这不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