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娘子出来买东西啊?”
“来来,来婶子摊上看看,新出炉的年糕,你最喜欢吃的。”
“快来我这瞧瞧……”
热闹的街市上,一位身穿雪青衣裙的姑娘提着篮子在各个摊位游走,她似是很招人喜欢,谁看了她都笑,漂亮的面容透着少女的粉嫩与娇嫩。
姚美人温柔的笑着,应了这家婶婶的话,又被那家婶婶拉了过去,篮子里放着菜,正准备往家赶。
忽闻一阵铃声响起,方才还热闹的街市突兀寂静无声,所有人像是被卡了喉咙一般默契的噤声不语。
她不由转头往身后看去,目光瞬时惊动。
叮铃——
铃声缓缓飘来,来者一身鸦青色的道袍,头上诡异的带着一方黑色轻纱,她身姿如鹤挺直,脚步无声轻盈,唯有腰间铜铃发出阵阵声响。
姚美人一时没了声息,只看到这个古怪的人走向自己,在面前站定。
她一时慌乱,结结巴巴开口:“你、你好?”
“姚家女?”黑纱下传出一声低哑艰涩的嗓音。
那嗓音奇怪,并非是难听,只是像许久未开口一般,总难免沾染几分沙哑,又是压低了声音,叫人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姚美人也忍不住颤了颤,卷翘的睫羽微微颤抖。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顾祈霖抬眸,隔着黑纱少女的面容有些模糊,但仍能看出少女娇俏的面容,她衣着朴素发饰简略,但气质柔软看起来很得人喜欢。
顾祈霖抿了抿唇,她不擅与人交流,开口问询之后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姚美人与她对视许久,心中怪异,试探询问:“你是想找我爹定制木雕的吗?”
思及宁怀赟先前搬出的借口,顾祈霖点了头。
姚美人顿时松了口气,面上也扬起了笑。
“既是如此,那姑娘请随我来。”
她将顾祈霖请回了家。
她们二人一走,街市又归热闹。
大婶拍着胸脯仍有些惊惧:“那人打扮好生奇怪。”
“应该是前几日来的赶尸人,怎么还没走?”
“别不是送了哪家人回来。”
……
诸人议论纷纷,看她离开皆是松了口气。
却说顾祈霖随着姚美人回家,姚木匠家穷,住在城北,只有一间小院,前边做了铺子,后边用来居住。
方一开门,姚美人对着屋里喊了几声,见没人回答抱歉的引着顾祈霖先在屋里坐下。
“我爹应该出去了,劳你等一会。”
顾祈霖默默点头。
姚美人将篮子放进灶房,提着水壶出来给顾祈霖倒了杯热水,泡了茶叶。
“姑娘先喝茶,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先和我提,等我爹回来再与你谈生意。”
她一边倒水一边说着,热水将茶叶冲散成花,在杯中打旋飘动。
顾祈霖默默看着她手中的茶杯,并未接过,目光在她面上扫过。
这实在奇怪,姚美人在她的目光下手腕微颤,颇为奇怪道:“姑娘?”
“你可是庚申年生人?”顾祈霖突兀开口。
那黑纱波澜不惊,将她面容遮掩完全,只能听那声音沙哑冷淡,所问也奇怪至极。
姚美人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顾祈霖又沉默了,她抿着唇,漂亮如花瓣的唇抿的发直,指尖不自在的在衣摆打旋。
“听闻……”
她话方开嗓,便顿了一瞬,斟酌了许久。
“民间冥婚习俗多有不同之处,但唯独一点,送予女方的聘礼定是一半真丝绸缎、金银珠宝,一半纸扎首饰衣着,令童子作配,八字作帖,命馆合婚。
女方回礼纸扎物件,烧其灵前,八字供上,以示其婚。”
此话一出,姚美人面色瞬变。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即将出嫁,引一位诡异的赶尸人上门也就罢了,偏又说出这一番话,实在是晦气至极。
姚美人手中的茶杯也拿不住了,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当即就要赶她出去。
“你不觉得,很久没有见到叶大少爷了吗?”
先前一通话,顾祈霖反而越发从容,她语气没有起伏只是淡淡作陈述,然字字句句都压在人的心底。
“我是外乡人,也曾听闻叶大少爷好色成性,是一等一的纨绔子弟。自两家定亲,他这些日子可曾出现?可曾与你往来?送予你家的嫁妆你可全数查过?”
“姚姑娘不妨查一查,送来的聘礼里都有什么。”
顾祈霖越说,姚美人面色惨白。
是了,叶大少爷是什么人观鹤城何人不知?他素来纨绔爱玩,好色至极,先前就多次对她示好。
她自知容色不差,叶家上门提亲时也曾犹豫,知道叶大少爷不过是贪财好色之徒。然她家贫凄苦,周围邻居皆说叶家瞧上她是她的福气,嫁作正妻便有无数荣华,是一步登天的好运。
她逐渐被说服了,已然做好嫁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