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子略显不快地挪开了眼神:“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别擅自把我的话解释成善意。”
倒也不是解释成善意,只是在说事实而已。
六月一日看了百合子一眼。
如果是自己的话,招惹与谢野晶子生气,倒可能是计划的一环。
假如一个人先前对某人具有一定程度的戒备和不耐,又在意识到自身原来的想法带有偏见和误解时,这种□□在转正前,也会让人背负一种罪恶感。
有句话叫做“百善一恶不如百恶一善”。
人们往往会对无私和从善的好人作出太多无理的要求,同时在自私而从恶的恶人决定改过自新时,因其醒悟而给予宽容。
只要让充满戒备而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的与谢野晶子放松下来,对他刮目相看,他就获取对方的信任,弄清她能力的真实面貌,甚至和对方谈一场恋爱。
毕竟与谢野晶子长得这么可爱,年龄上也只比他小了一岁,很难叫人不心动。
只是,小铃绝对不会像他这么做。
可若她是出于善意,这个行为就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
从之前的交谈来看,城雪铃奈非常地聪明。
以她的头脑,完全可以在保持友好关系的前提下去帮助与谢野晶子,可她偏要对方去厌恶自己。
这是竭力隐藏的,性格中扭曲的地方。
比起已经明了的常暗岛的秘密,他对铃科百合子所潜藏的秘密更加感兴趣。
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种无法辨明的未知让他恐惧。
正因为恐惧,他才希望了解这一切。
在六月一日春秋的调停下,与谢野晶子也安静下来,用些许复杂的目光看向铃科百合子。
百合子当作没看见,在得知与谢野晶子的包里有大半的位置被电锯所占用时,她必须看看还缺些什么日常用品。
令人意外的是,六月一日春秋不仅把要求的东西都买齐了,不知怎么还让店员给她送了些毛巾和换洗的衣物。
她在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的同时也不禁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她包里放着危险物品,却一句话不说?”
以他心细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没发生这种事情吧。
六月一日春秋不好意思道:“那个,对不起,确实是我疏忽了。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拿来防身,所以才什么都没说。”
拿电锯防身?那场面可能有点美。
算了,懒得吐槽。
铃科百合子去浴室确认了一下水温,把换洗毛巾衣物交给与谢野晶子后,便在客厅看着六月一日春秋。
但少年此时装得非常老实,只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不断奋笔疾书。
“你之前不是说要准备考试吗?怎么还留在这里?”
“我在记录重要的素材,以后写作文会快很多。在所有作业里,就只有它最浪费时间了。”
铃科百合子凑过去看了一眼初中生的作文命题,忽然有些同情。
“亏你能忍受的了这些东西啊。”原来普通学生天天都在为这些在未来大半都用不上的东西而学习考试。
六月一日:“也不用这么说,我每次都轻松拿段前五的时候都能接受一下同学的崇拜,挺开心的。”
铃科百合子:“恶趣味。”
“哪有,我又不是在嘲笑他们的努力。这是十分正常的学霸的喜悦,小铃也去上学的话就会理解的。”
“我才不会去这种地方,还有,别装了,你是有话对我说吧?”
“你不是准备把与谢野晶子藏起来吗?那得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六月一日春秋合上笔记本,变得认真了几分。
“你应该也猜到与谢野晶子有些特殊的地方了。太过普通的地方不够安全,我们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出门购物生活。但话说回来,我们之后也不能去主动找他,不然就达不到「捉迷藏」的效果了。”他竖起两根手指,“如果想藏起他,至少要满足两个条件,有人照顾和有人保护,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必须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你有这样的人选吗?”
铃科百合子陷入沉默,她才刚刚来到横滨,人生地不熟,哪来的人选。
可听他这么说,脑袋里还真的灵光一闪,好像还真有一个人可以胜任。
“八月一日,我想到了一个人,但我只见过他一次。”
“是六月一日!别拿我的名字开玩笑啊,你还是叫我春秋吧。然后,你说的是谁?”
“是森医生的保镖啊,似乎是被称作银狼先生来着?你知道吗?”
“知道,但我也不是很熟悉。既然是森医生的保镖,你不怕他会告密吗?”
铃科百合子想了一下:“他们两个关系可算不上好,只要以雇佣的关系委托银狼先生,他会帮雇主保命的。就算出了个万一,我们也能以恶作剧的名义搪塞过去。”
六月一日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哦,不错的主意啊!那接下来就交给我去打探一下情报吧。”
“你亲自来?”
“那当然了,小铃,你不会以为自己的处境就是安全的吧?”
铃科百合子抬头看着他,而对方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
时值傍晚六点整,六月一日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将来电人的信息给百合子看了一眼,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