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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丢来绳子,他倾身时,辛楚闻到了车厢里的血腥气。  外面那群官兵就是抓他的吧?  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搞不好真的会杀人灭口,辛楚粗声道:“这位壮士,我把她绑住了,你也未必能逃的出去。”  “你身上有伤口,血流不止,血腥气会把官兵吸引过来。不如这样,我腰间有瓶止血药,你止了血,赶紧逃了吧。我既没看清你的样貌,也不会平白无故去告发你,我们都是良民,不该惹的麻烦绝不会去招惹。”  辛楚表现的老实懵懂,故意压低的话语里,透着几分恐惧紧张。  在被挟持的瞬间,辛楚就有了计较。  她试探的问:“壮士,您觉得如何?”  男人侧目打量着她,借着微弱的光,依稀可见她露在衣领外的一截雪白脖颈。  瘦瘦弱弱,一只手就能掐断。  男人打量了有几分紧张的辛楚,目光转而看向被捂着嘴巴的荷蔓。荷蔓眼睛里充满着提防和警备,但很听话的始终保持距离。  “哦?可是他看到了我的相貌。”男人嗓音低沉,淡淡的道。  辛楚露出些许紧张的慌乱,松开了手。  “小的只听公子的,什么都没看见。你止了血赶快走吧。”荷蔓机灵的没有大喊大叫,顺着辛楚的话让男人安心。  许是车内的动静稍大,外面的车夫提醒道:“公子,就快到了。”  辛楚给荷蔓使了个眼色,荷蔓扬声道:“知道了,你走慢点,我们公子喝了点酒,有点犯晕。”  “好嘞。”车夫爽快的应道。  车厢内,黑衣男人扬了扬唇。  这对主仆还挺识相的。  他的手掌顺着辛楚的腰部摸去,这一摸,发现小少年的腰细弱女子,触感娇软,让他颇为意外,等男人摸到药瓶后,辛楚一张脸早就气的涨红。  登徒子!  不要脸!  “摸够了?”她冷笑,眼眸徒然泛起冷光。  男人不顾她的反应,依旧用匕首贴着她的脖颈,另一手拔开瓶盖,凑近鼻尖闻了闻。  有些意外。  这止血药的气味,竟然像极了他曾在神医那里用过的。  由于自幼身体的缘故,他打小就熟知药石,因此可以确定,这止血药就算不是神医的,也是用了同样配方配制的药膏。  “你认识李神医?”  他该不会是起疑了吧?!  辛楚自然不能解释脑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医术,她有些烦躁道:“不认识,这药我路边捡的。”  “捡的?”  “嗯。”  他怎么没那个运气,随随便便捡个疗伤圣药。  男人目光一闪,问:“你出个门,随身带着止血药做什么?”  “我怕死。”  “……”  看他这副怂样,怕死也可以理解。  辛楚心说他有完没完?看来还是伤的轻。  男人原先还怀疑他认识李神医,可当他问起时,少年并无异样,反而神情带着些烦躁。这可不像是明知故犯,更接近于无知者无畏。  既然她不认识李神医,男人对她的兴趣大为减半。  保险起见,男人并没有用药,而是力道一重,在辛楚细皮嫩肉的脖颈化了一道浅浅的伤口,男人在荷蔓的怒视之下,稳重的从瓶中倒出一点药膏抹在了伤口上。  触手的肌肤细滑,男人略微惊讶,冰凉的手指又摸了摸,凑的近了,男人闻到了小少年发丝上散发的淡雅香气。  那阵香气很怡人,怀中宛如抱得是温香软玉,他竟生出了些许宁静之感。  陡然的,男人清醒过来,脸色如乌云罩面,阴沉沉的,他竟然对一个少年起了异样的心思。  旋即,男人意识到什么,他并未摸到少年的喉结……  怪不得他觉得这少年的皮肤过于细滑白嫩。  男人目光古怪,抿着唇,骤然抬手,一掌打在辛楚的后颈。  “你!”荷蔓见主子晕倒,待她出手,却被男人扼住喉咙,警告道:“恕在下冒昧,不知你们主仆是女扮男装,告辞。”  男人从背后打晕了车夫,侧头道:“不该说什么,你知道吧?”  荷蔓抱着暂时晕过去的主子,神情凝重,不怎么情愿的点头。  男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掠过辛楚的脸,身形一转,就跑进了巷子里,不多时夜色里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止住了流血的伤口,男人避开官兵的搜查,身影跃进了贤王府的高墙。  “爷,属下去找大夫。”鳞五肃容。  赵恪拦下了他,换掉沾了血迹的衣物,他面色依旧苍白病态,眼神却里燃着一蹙火,冷峻道:“已经止了血,你把鳞四叫来处理下伤口。”  鳞五应声,退出屋内。  “你回来,”赵恪想起一事,把属下叫住,“去帮我查个人……算了。”  说到一半,他摇了摇头。  鳞五眼珠一转,问道:“爷是要属下查什么人?”  赵恪回忆起,那主仆二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怕是五官也做过了修饰,他眼下回忆起来,只记得鼻尖的那缕幽香和纤弱的柳腰。  “算了,你下去吧。”  赵恪觉得今晚自己有些不对劲,想着早点休息,明日一过,只怕京城就要风起云涌了。  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药瓶,旋即把瓶子丢进了抽屉里。  却说,黑衣人离开后,马车停在了巷子口。  荷蔓背上辛楚,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一事,她从荷包里摸出一串铜钱,塞到了车夫的手里。“主子说过,干什么都不容易,这钱当是赔偿了。”  黑衣人下手不重,没走多远,辛楚醒了过来。  两人绕到了西宁侯府的墙角下,那里藏着她们换下来的女装,借着天黑,辛楚换好了衣裳,用帷帽遮住偏男性的发髻,草草处理过男裳,两人进了侯府的后门。  看守后院二门的婆子晚饭吃了点小酒,打着哈切,掏出钥匙准备落锁,冷不防门外一前一后走来两人。  “是荷蔓姑娘啊。”婆子眼尖的认出了个头偏高的荷蔓。  那走在前面这位,应该就是五姑娘了。  辛楚掀开帷帽上的薄纱,轻轻一笑:“在外面逛得有些晚了。”  婆子讨好道:“不晚不晚,奴婢才刚要落锁,五姑娘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五姑娘原本就尊贵,府里的下人们无人敢怠慢。尤其是她还敢顶撞李氏,没吃亏不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辛老夫人偏袒五姑娘,府里的下人们更殷勤了起来,平日见到世安苑的荷蔓和莲枝,都会说两句好话。  “荷蔓,我们走。”  “是。”  荷蔓看了眼婆子,快步追了上去。  世安苑里,莲枝见辛楚回来了,一颗心才落了回去。  她没问荷蔓和主子出去做了什么,只关切的提醒以后早些回来。  晚点,莲枝伺候辛楚沐浴,荷蔓接过布巾,乖巧道:“我来吧,姑娘喊你去熏衣服。”  辛楚脖颈受了伤,虽然涂抹了药膏,但血痕很明显,辛楚吩咐荷蔓来伺候沐浴,也是为避免莲枝发现,免得节外生枝。  莲枝比荷蔓心细,思虑的也多。  辛明衍的案子辛楚已经有了线索,决不能受外力的影响半途而废。  入睡前,辛楚在榻上翻着书,荷蔓抱来了铺盖铺在榻上,嘀咕道:“姑娘,今晚真是太凶险了,幸好那人是个讲道理的,您要出点事,奴婢也不活了。”  “是该平日多诵经,免得一身晦气。”辛楚唏嘘。  当时,她戒指里的迷药差点就要用了,但辛楚转念一想,在迷晕男人,和劝服男人两者中选了第二者。毕竟一个晕了的大男人,处理起来也麻烦,万一被官兵发现,她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辛楚闭眼,揉了揉太阳穴。  猛地想起来今晚这一遭,她把刘达给忘了。  辛楚考虑着外面没个能来府里通风报信的人,办起事来着实不太方便。  于是翌日,辛楚去慈堂给辛老夫人请安时,提议想要学习打理家中的铺子。  莞宁郡主过世后,嫁妆都交到了老夫人的手中,老夫人只是暂时代为掌管,一旦辛楚出嫁,那些嫁妆都要悉数还与辛楚。自从辛老夫人不掌家,府里的大小事务和外面的庄子铺面,也都一并落到了李氏的手中。  李氏一听她要打理铺子,于是温和问了句:“五姑娘看上了哪个铺面?”  辛楚笑道:“侄女在打理铺子方面是个新手,却喜欢摆弄胭脂水粉等姑娘家爱用的物件,雀阳街的铺子婶子觉得如何?我可以从最简单的学起。”  李氏心里冷笑。  她攥着二房的庄子铺面,在辛楚嫁人前,是不会轻易交出去。西宁侯府进账最多的铺子里,二房已故二太太的嫁妆就占了五成,将来三姐儿的嫁妆银两,都是要从铺子盈利里出的。李氏想着辛楚是新手,随便给个账面平整,盈利中正的铺子给她打理也就罢了。  心思电转,李氏道:“依婶子看,就正五街的布料铺子吧。”  正五街靠近西宁侯府的胡同,一来一往倒是方便,可辛楚本意是挑中了雀阳街的成衣铺子,雀阳街交通方便,生意兴隆,关键人流量大,和刘达联络起来也方便,距离国子监也才只有两条街。李氏倒是好谋算,赚钱的铺子自己藏着,把她随随便便的打发了。  如果铺子是李氏的也就罢了,辛楚不会争抢,可那是原主娘留下的,凭什么李氏要霸着,当她这个侄女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