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平阳公主昏迷数日,刚醒不久,还很虚弱,大婚只是为抚慰民心,因此对外的排场一样没落,对内就礼节步骤能省就省,能跳就跳,恨不得直接把她俩捆床上到最后一步。
秋吟作为新郎官,本应是被灌酒的那位,但她凭借自己瞎热络的本事,假装才子喝高变酒混子,举杯在宴间游走,寻找魔修的踪迹——那活泥鳅身上有悲风剑意的烙印。
不会看她英气逼人不敢下手,潜入新娘那边对弱女子耍下线吧。
秋吟一个人酒量干翻三个桌,扔下他们就跑,路上才慢半拍地有些紧张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过是做任务伸张正义,然后就在洞房门口被正义代表拦下。
她有点崩溃:“大哥怎么又是你。”
陈文昌瞪她一眼,很是公事公办:“还是那句话,奉陛下和太子殿下之命,护公主殿下安全。”
“我头一次听到把听墙角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还拿皇帝压人,我老丈人知道你借他名吗?”秋吟一把推开门,“我要入洞房了,怎么,你跟全程啊?”
陈文昌堂堂第一仙宗掌门坐下弟子,自认光风霁月,被个吃软饭的凡夫说成家长里短的小人,简直比被秋吟那混蛋骂还来火:“谁要听你们、那个啊!”
“哦,果然是君子。”秋吟佩服一拱手,直接甩上门,“君子再见。”
吃个闭门羹的陈文昌:“……”
这小白脸果然和秋吟一样讨厌!
奉命在身的陈文昌不得已,心中又恼又羞,最后为了任务委曲求全,爬上房顶,小师妹还一个人害怕地在宫里,他却不能在她身边,要来护送成婚。
要不是平阳公主突然醒了,怕她再被魔缠上,谁会丢下小师妹不管,来受这份气?
都怪秋吟,非要独自行动,说是观察驸马,现在驸马都分不清新娘子,不要脸进洞府了,她还不知道上哪浪去了。
回去一定要禀告掌门师尊,擅离职守,够她喝一壶。
秋吟进屋,望上瞧了一眼,还不承认是变态,墙角听不到,去屋顶躲着了。
不过现在没空理头顶那货。
喜房也是一样的红,幽幽烛光映着天地章印似的“囍”字,酒杯成双摆在桌上,秋吟看向坐在床边安安静静的新娘子,正等着她挑开帘子,她比天大的心再次微微忐忑起来,怎么办,婚这玩意她也没结过啊,还是古代的婚礼。
刚才拜堂都是糊弄过去的,她一仗剑修仙人,天地不见得放在眼里,高堂就是个没省下去的形式,父母已去,若说能拜的人,唯独她师尊。
如今让她挑帘子,和不认识的姑娘喝交杯酒,然后洞房花烛夜……
这不扯淡吗!
假公主也不行,她的贞操不是贞操了吗?
秋吟拿着玉如意的手颤了颤,忐忑得很不是时候,新娘子从红纱的空隙中见那只犹豫不决的手,沉默片刻,目光抬了抬。
明明没法看清,秋吟却幻觉新娘子看她的眼神,冷淡中透着“孺子不可教也”。
秋吟:“……啧。”她是不是被瞧不起了。
于是胜负欲极强的二师姐很快稳住心神,玉如意轻轻一挑,红纱穿过面帘,金珠叮当作响,露出一张芙蓉美人面。
秋吟阅美人无数,不为所动,再美能美过她师尊怎的?然后美人一抬眸,秋吟一愣,差点没唾沫呛到自己。
不是,她随便想想,怎么还真……她是不是在雪山头被师尊打怕了,怎么见谁都如见她师尊,比阴影还如影随形,以后她对冷美人是不是都欣赏无能了?
不行,眼神像师尊怎么了,清冷美人又不是只能有她师尊,秋吟不能跌面,强装深沉道:“夫、殿下,该喝合卺酒了。”
“平阳公主”静静回望,一动未动,只字未言。
“殿下?”秋吟有些奇怪,心说知道你是假冒的,但你好歹接个词,面上却装作顿悟后懊悔的模样,“是顺考虑不周,殿下刚醒,身子还未痊愈,今日舟车劳顿,如陛下的意思,能省的礼数就省,交杯酒便作罢吧。”
因魔修开平阳公主七窍,南恨玉为秋吟留着的一丝神识,误从白雀入平阳公主身,以防魔修折返,再加上不放心秋吟,南恨玉暂时将神识留在平阳公主体内,这几天被好顿折腾。
她内伤太深,一发作起来要命,稳住本体已费心神,更别说还要远方控制一具身体。
缓了几天,南恨玉总算稳住神魂,然后就在襄国皇宫前,一眼看穿身着红袍、假扮驸马的倒霉徒弟。
而现在,洞房花烛,师徒二人,倒霉徒弟自己一边逃避着向门后退,一边硬要装能耐,问她:“交杯酒不喝,那殿下,下一步……该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