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了一壶宗馆早就准备好的美酒，再煮上一壶香茗，然后闭上眼，闻着酒气与茶香，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咯吱！”

院落的小门，被人推开，来人的步履有些沉重。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周明华抬头看见早有准备、姿仪逍遥的许羡，脸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当然知道，我也在等你来找我。”

许羡睁开眼，淡淡地笑道。

周明华深吸一口气，走到许羡对面坐下。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样东西，扔到地上，指着它。

“那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上铺着的赫然是一张人皮，李天明被骨灵冷火吞噬掉血肉的人皮！

许羡看着周明华凝重的神情，摇了摇头。

“我是什么人重要吗？重要的是明华你想要什么？长生大道？家族昌盛？”

周明华闻言，脸色一变，一字一句说道。

“这些我都想要，但我更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魔修！”

“何为魔？是使用魔门法术，修炼魔门功法？还是杀戮无辜，断情绝性？”

许羡反问道，他早就知道周明华与魔门修士之间有些渊源，所以之前在他面前用出骨灵冷火杀掉李天明以后，便借着让他去处理尸体这次机会来考验他，结果不出所料，周明华果然对这个事情有心结。

周明华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垂下头，良久才开口。

“我曾今有个哥哥，他对我很好，什么东西都会让着我，我也很崇拜他，而且他资质比我好，进入飞虹谷修行的机会本来也是他的。

“但是有一天，他在狩猎的过程中被一阵黑风掠走了，从此不知所踪，而那次外出他是为了给我抓一头有妖兽血脉的老虎当作生日礼物。”

“我父亲使出了所有的力量去寻找他，甚至托关系找了宗门驻扎在玉京的修士，结果还是没找到。”

“后来，父亲作为将军，外出征战，却在战场上失踪，尸骨无存。将军难免阵上死，我心里也有准备，打算以后修行有成，再替父亲报仇。”

“结果在我出发前往飞虹谷的前一天晚上，有两个黑衣人出现在了我的床头。”

“他们！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就是我那失踪了三年的哥哥!”

“哥哥说他被魔门修士收为了弟子，传授了他魔门炼尸大法，后来他想起父亲的命格特殊，极为适合作为炼尸，便潜入军中，将父亲掠走，血祭成了他的本命魔尸。”

“他还说要我努力修行，不然日后遇到我，要将我也炼成魔尸，还要屠尽周家满门，以同宗之血养尸。”

许羡听完，不由地也有些惊诧，没想到周明华身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人伦惨剧，难怪他会对魔修恨之入骨。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恐惧、厌恶，又或者只是不敢面对。”

周明华惨笑道，神色充满着迷茫。

“我不是魔修，但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所用的一切手段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追寻长生，它们在我眼中没有正邪之分。”

许羡正色道，这便是他给出的答案。

周明华看着许羡的脸，良久没有说话，突然抬手发出一道火咒。

“呲呲！”

火花落到人皮上，发出烤肉的声音，同时也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哈哈哈哈，明华，来喝酒！”

许羡开怀大笑，挥袖打翻茶水，端起温好的酒壶，给周明华斟满。

周明华也是面容一松，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的心结暂时伴着这杯酒随风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