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衡还真没有动手打肖明军。
他是晨跑回来看到肖明军拎着条活鱼要往他家去,便拦住人想给赶走。肖明军在躲退的时候踩进了井盖被偷的下水道里。
肖明军除了一身臭味外只有额头上擦破了点皮。他也根本没担心自己,而是用想抱怨又不敢的微妙语气看着消失在屎坑里的那条鱼说:“特意起早去买的刚钓上来的活鱼,你妈昨晚上鱼不见了很难过,我寻思给她补上一条,现在还怎么吃。”
戚衡没有不管肖明军。再怎么烦这人他也不想出什么事。他蹲跪在马葫芦边缘把人拽上来的时候因井口边缘不齐整,他右手小臂上划了个口子。
他回家清理伤口时可把乔艾清吓坏了。再次问他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
戚衡把他跟肖明军的马葫芦事件一说,乔艾清忙问:“你肖叔没摔坏吧?”
“他好着呢,”戚衡不太满意的说,“要是那马葫芦里再脏一些就好了。”
乔艾清伸手要去扯戚衡的耳朵:“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样了?”戚衡躲着他妈的手字字铿锵的说,“他要是还敢来我还给他塞马葫芦里去。”
乔艾清收拾着戚衡用过的带了血的纸巾:“别自己弄了,我带你去社区医务室包扎一下。”
戚衡:“不用。”
乔艾清直接上了手,她拎着戚衡胳膊把人扯了起来:“快点!”
戚衡被乔艾清给拎到了社区医务室。路上碰到多年的老街坊,乔艾清丝毫没有闪躲,而是大方的跟别人说她儿子提前出来了。凡是照面的人都带着笑意恭喜她。
这事有他妈什么好恭喜的?提前释放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吗?戚衡都为他妈感到臊的慌。临到医务室门眼见着有一大批晒太阳的大爷大妈他赶紧先闪进了门。
就算乔艾清不说,戚衡放回来的事,这两天也都在这附近传遍了。肖明军昨晚来吃饭时说他们小区也有人在说有个杀人犯刚放出来。
乔艾清跟最近两年搬过来的肖明军不一样,她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时候就住这了。她的理发店就开在小区门口,开了好多年。周围男女老少的都进过她的店。这周边住时间长了的都认识她。
她儿子被抓走的时候就是众议成林,到现在人放出来了,当然也免不了被说长道短。
乔艾清从来没怕过被嚼舌根子。之前因戚衡他爸他们家总能成为背后议论的焦点。她早已习惯了无视那些议论,在表面上跟大家都过得去。
毕竟她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过死门子可不是明智选择。
因为乔艾清在门口与熟人说话,戚衡就自己先行去处理伤口了。
这社区医务室他本从小就熟。但因新装修扩建了,所以他也有些找不上哪是哪。
在他瞅着门牌时,有个护士与他擦肩而过后又退了回来。
站在他跟前的护士眼睛一亮:“是戚衡吧?”
如此语气定是熟人,戚衡并没认出这个比自己矮了二十多公分的姑娘是谁。他是在看了护士胸前的名牌才有了点印象。
孙舒瑜。
难道是以前同学?
“不认识我啦?”孙舒瑜笑了,“咱俩三十六中同班同学呀。”
那就是高中同学。戚衡开始表现的不那么像根木头了。他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孙舒瑜自来熟的后退一步打量着戚衡:“你都长这么高了。”
与人沟通交流这一块儿戚衡还没恢复到入狱前的程度,他很怕谁突然要跟他展开对话。他连忙拧过身子展示着胳膊上的创口问:“那个,我这,哪里包扎。”
孙舒瑜“哎呀”了一声,握住戚衡的手腕转身就走:“快跟我来,我帮你。”
戚衡真想转身就出去,奈何孙舒瑜太热情,他只得被牵进了处理室。
一坐在椅子上他就更后悔进来了,因为孙舒瑜又开始说个不停了。
“我们学医的最喜欢你这种血管的手臂了,血管是鼓着的,特别好扎针。”
三厘米长的浅皮层划伤孙护士反复清理了三四遍。终于是快要正式包扎的时候,乔艾清找来了。
跟乔艾清一起的还有宋玉芬。宋玉芬是个大嗓门,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戚衡的干妈,戚衡没出生的时候乔艾清就帮他认了。
宋玉芬也住这小区,一身居家服穿着拖鞋的她进门就问:“我老儿子的伤严不严重啊?”
“没什么事的宋姨。”孙舒瑜回道。
“干妈。”戚衡转过头对宋玉芬说。
宋玉芬搂过戚衡的头摸了摸:“没事哈,不怕。”
宋玉芬自己不能生育,母爱向来都泛滥在了戚衡和家里的狗身上。
确实没有多大的伤,闹得三个女人围着转。戚衡除了祈祷时间过快点,没别的招了。
季岑开着车挤进肖明军住的小区刚下车就被楼口那家超市的老黄头给叫住了。
“这回赊了多少?”季岑边走过来边问。
老黄头拿出了记账本准备给季岑对,季岑推了回去:“直接说数吧。”
“二百八十八。”
季岑从钱夹里摸出三张一百的递了过去:“别找了,今后也别再赊账给我舅,我不会再给他付了。”
“哎,好。”老黄头笑着接过了钱。
每次到了该来送生活费的时候,季岑要是没及时,肖明军就会用在外面赊账这招搞抗议。这不是季岑第一次给他擦屁股了,但绝对是最后一次。
他准备抽个时间过来跟附近肖明军常赊账的店说一声,都不要再赊账给肖明军。
尽管这事烦了季岑一路,但他进了肖明军的门并没有提这件事。
梁广笙已经走了,屋里只有肖明军自己。见他进门也没起来,而是躺在沙发上捂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