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松的体质已经很强了，但还是承受不住目前的实验进度。姜毅生，你需要尽快挑选新的实验材料了，我想你也不想变成你儿子这副模样吧。”

那个把姜云松的尸体送回姜家的人威胁地笑着，对哭得喘不过气来的姜云楠笑了笑。

“小丫头，你可得当心点啊。”

那个时候，她已经懂事，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出一些端倪，但只能装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像个被惯坏的小公主一样，歇斯底里地哭。

她犹然记得自己抱着哥哥残破尸身大哭时，姜毅生对她说的话：“我既生养了你们，你们的命便是我的，你哥哥死得不可惜，你也一样。”

后来，姜毅生被军队的人抓走了一段时间，最后虽然被撸了官职，但还是被放了出来。每每看着对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姜云楠都忍不住遍体生寒。

就快要轮到她了，她会像哥哥那样死去。

她拼尽一切地离开了那个家，离开了那对虚伪的父母，一步步向上爬，想要走到他们不敢轻易碰触的地位上。然而这些年来，姜毅生就像是捉弄着她一样，每每在她将要逃脱掌控的时候，都能及时将她一把拉下。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你了，”姜云楠走到摇椅一侧，皱眉看着姜毅生手里那张被半攥着的磁卡，“每当我以为我成功的时候，你总能将我打到泥地里。”

“我以为我还要等几年才能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毫不费力地取出了那张磁卡，粗略地擦拭过后，直接放到了外套的内兜里。

“你身后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云楠转过头看向透明的落地窗，漆黑的夜里，两个明亮的巨大圆点正紧紧地贴在窗口，不知道凝视了她多久。

司璐瑶在姜云楠下楼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体型够不到六楼，但是五楼的高度却刚刚好能让她浮在水面上向窗内窥探。

她看着自己的伴侣一脸冷漠地对着那具尸体说着什么，然后转头看向了自己，原本冰冷的眼神似乎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或许是出于某种心灵感应，司璐瑶意识到自己的小伴侣此时正需要陪伴，这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

但是为什么伴侣的气息又变回人类了啊！人类是没有办法在水里生活的呀，不要说深海的高压，连基本的呼吸都做不到！

发现姜云楠污染度重新降低的司璐瑶睁大了眼睛，有些委屈地叫着，像是在责怪姜云楠拒绝了她的心意。

按理说，这时候她应该回到水底去的，毕竟人鱼的经验告诉她，在追伴侣的时候不能心急，见好就收，一旦对方表现出排斥的情绪，最好暂时先保持距离。

但不知道为什么，司璐瑶却莫名地不想离开，在对方压抑的时候陪伴在身旁，仿佛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姜云楠看着虽然委屈巴巴，但仍然迟疑着不肯离去的大鱼，突然走到了窗边，先是指尖，掌心，然后是额头，都贴在了窗上，好像这样做就和以前一样接触着那个时刻担心着她的小姑娘。

“瑶瑶，我是云楠。”

云楠……姜云楠……

司璐瑶有些愣神地看着面前的人类，大脑沉睡的区域因为那熟悉的名字被微微地激活。

隐约的歌声伴随着水流的声响传入耳中，姜云楠的神情恍惚了一瞬，然后突然清醒了过来。

那与其说是歌声，更像是一个人在轻轻地哼唱着某个调子，那语调轻柔温和，让人下意识就放松了下来。

然而姜云楠却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她看着窗外还是不肯离去的大鱼，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后怕的感觉。

就在刚刚，她差一点就打开窗户从那里跳出去，虽然这种想法只在脑内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间，但却强烈到可怕。

【宿主你还好吧，我刚刚把人鱼基因调出来了，毕竟人鱼的歌声除了人鱼之外没有生物能够完全免疫。】

看着情绪稍有起伏的姜云楠，系统当然知道插手宿主的感情不是一件好事，但还是抓住一切时机给宿主上眼药。

就像人类常说的那句话：找对象也要看人的对吧。

更何况司璐瑶还不是个人。

别说司璐瑶现在是个理智不清的半失败品，就算对方脑子清醒，系统也不敢让宿主就那么跟一条人鱼毫无芥蒂地待在一起。

这样真的太耗废宿主了，宿主又不是什么消耗品，如果转眼就被人鱼套走，系统也是会为难的。

对系统来说，更换宿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代价也不小。除了姜云楠本身的各方面条件素质比较不错之外，那高昂的代价也是它没有想过离开姜云楠的原因之一。

姜云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还是轻轻地用指尖敲击着面前的玻璃，像是在对外面的人鱼做出回应。

“瑶瑶，我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的。”

她对司璐瑶会恢复正常这件事显得坚信不疑。对姜云楠来说，司璐瑶就像是希望，在她感到无力抗争的时候，在她想要干脆杀了姜毅生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支撑着她走下去。

“这次换我来陪伴你。”

“别丢下我，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