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敛尘带着泽方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村民身上怨气的源头。最后，两人又回到了村口附近。

泽方看向白敛尘，月色照在对方的脸庞上，衬得眉目愈发动人，但他的师尊显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只长得很好看的狐狸。他敛了思绪，问道：“师尊就不问问，弟子为什么想留下来吗？”

白敛尘也看向他，“你做事，从来有你的道理。又不像你那几个师弟，总给我添麻烦。招惹的仇敌，连起来围太吾山一圈都不止。”

“可师尊并没有真的将他们赶走。”泽方又道。

“好歹是受了拜师礼的，真要将他们赶走，他们能到哪去？”白敛尘一想到这个就头疼，倘若之后的某一天，他真的飞升成仙了，他这几个弟子该怎么办。

玄清偷了人家的孩子，打死不肯归还，若是离开了太吾山的庇护，是肯定要被大卸八块的，加上玄清灵力那么弱，更让人担忧。

南荣妖力不稳，走到哪烧到哪，先前经过的地方，人人都觉得他是个祸害，自幼无父无母居无定所。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一直待着的地方，要是他不在了，肯定要被那几个碍眼的长老联名赶出太吾山。

至于都离，他光是活着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没人保护的话，还不知道能死多少回。

越想就越是伤心，白敛尘握住泽方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一脸慈爱地说道：“为师思来想去，待他日为师飞升成神之后，这云舒阁交由你来打理最好，你也能护着你的师弟们，保他们一生平安。”

泽方默默收回手，“师尊想开点，没准他们死了，您都没飞升。”

白敛尘：“……”

知道泽方这是舍不得他，在闹小脾气，白敛尘也不计较，开启感知，落在整个村子里。算了算时间，快到子时了。

俗话说，子时三刻，鬼门大开。那是一天中，怨气最深的时候，要像找到村子怨气的来源，那个点是最合适的。

“泽方，你觉得影响这村子的是什么？”白敛尘忽地问道。

这会功夫，泽方已然神色如常，思考了一会，回答道：“不像是魔，更不像鬼。”

就好像是，某种徘徊不去的执念，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白敛尘点了点头，看样子是和泽方想到一块去了。他又将目光落在了村子上空，方才还明亮的圆月，这会已经完全被乌云遮住，漆黑一片的天空里，不知道藏着多少怨气。

随着那股怨气越来越浓，也指向了一个地方。

白敛尘和泽方对视一眼，顺着气息往村子某处去，由泽方开路，白敛尘护在前者的后面。

他们一直走到一口枯井，才停下脚步。

——怨气就是从这发散出来的。

泽方掌心朝下，聚起一团浅金色的光，然后缓步走到枯井边，往下看去。枯井里一片漆黑，墨色极重，好像盛着一汪黑水。

他抬起手，光照进了井底，在那儿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缓缓抬起头，血色的瞳孔直直地烙进泽方的心里，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从井底传了上来，“啊——”

泽方心口一颤，后退了半步。

那人化作一团黑气，从井底冲了上来，黑色的锁链缠绕上泽方的身躯，想要将他牢牢束住，然后拖入井中。

泽方掌心翻转，金色流光斩断身上的锁链，而后迅速后撤，拉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那团黑气不依不挠地追了上来，泽方一边反击，一边观察着对方。对方身上的气息让他感觉到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可这模样糟糕透了，看不清脸，也混着浓重的怨气。

他再次拉开距离，用灵力凝出一把长剑，缠上对方挥来的锁链，左手对着对方胸口就是一掌。

锁链飞快收回，黑气重新化作人形，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再抬眼看向泽方的时候，眼中怨气更重，血色更浓。

“小心脚下。”白敛尘在一旁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