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号,来了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姑娘,她带来了好吃的红薯。谢天谢地,红薯好好吃,她好漂亮。着大概就是一见钟情的滋味吧。”
“四月二十八号,我们之中的又一个人被发现死在了,不,是被献祭在了树洞里。面对死亡,我已经麻木了。”
“四月二十九号,我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了其他人所说的东西,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要杀了我,让我偿命。我只记得,我下意识拿起手边的铁锹砸了上去。然后,然后我就醒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了红薯姑娘的名字——郭温。念起来,心尖上甜甜热热的。同伴竟然说我恋爱脑,他不懂,无语。”
“四月三十号,跟我一起来到这个鬼地方的同伴都死了,被当众绞死在了村口的神树前。在郭温的苦苦哀求下,我活了下来。郭温跪在地上的身影和那句‘伟大的神明不必献祭,它的存在便会庇佑信徒。’始终烙在了我心上。”
“五月一号,我结婚啦!跟郭温!我好爱她,我发誓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不过,有点奇怪,在我们的婚礼上突然多了个自称郭老的人,之前完全没见过啊。”
日记中断到了这里,池浅在冰冷的文字后面,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灵魂。他在这里怕过、爱过、绝望过、也最终喜悦着。
本着严谨的原则,陆深又往后翻了几页,在笔记本后面几页又看到了相同的字迹。
“好巧,今天也是四月二十号。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随着林英的慢慢长大,我对于现实世界的记忆好像模糊了起来。我决定重新拾起写日记的习惯。今天万里无云,无事发生。当然,除了郭长青那小子偷了我们家的韭菜。”
“四月二十一号。林轩死了!!死在了树洞里,以当年那样的献祭方式。噩梦又回来了……郭让那家伙不是说不会再出现献祭的情况了吗?!”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我的儿子啊!是我害死了林轩,是我!我就不该留在这里!不,我就不该活在这里!”
“林英也疯了!哭喊着说冷,说她不想死。她还说……她恨我,恨我为什么留在了这里,恨我为什么将她们兄妹生下来。郭温无奈,把她送去了郭家祠堂。”
日记到这里彻底没有了,也不会再有了。池浅清楚的知道,林轩一家除了林英,在那一天都死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难以喘息。
“是解脱。”陆深合上日记本安慰道,“活着,他会被噩梦纠缠一辈子。”他将日记本轻轻放回到了骷髅头边。
“嗯。”池浅淡淡地应了一声。
还没等几人感慨完,周围又响起了野兽的低吼,那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好像近在咫尺。
“砰!砰!砰!”与此同时,屋子外面的墙壁被连续不断地用力撞击。那势头,像是不把墙壁撞开誓不罢休。
须臾间,脆弱的墙壁被撞出了丝丝裂缝,眼看墙壁就要被撞开了,池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跳得飞快。
“墙被撞开的瞬间,你们就跟在我后面跑。”陆深将腰间和藏匿于手腕处的匕首都抽了出来,紧握刀柄,做好了进攻的架势。
“砰——!”一声巨响,墙壁被撞开,掀起了翻涌的尘浪,扑灭了角落里的煤油灯,一切又陷入了黑暗。
“跑——!”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池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抓住,开始了狂奔。
在往前跑的那一刻,池浅向身旁看了一眼,借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微弱的光,她见一张张扭曲的人类的脸时隐时现,像聚集的蚁群一般密密麻麻。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都挂着陶醉的笑容。
池浅跟着陆深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低吼声消失了,前方出现了一团光。
陆深停了下来,身后的池浅“没刹住车”,一个惯性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池浅揉了揉鼻子,喘着粗气,一脸疑惑地看向陆深。
“哎哟我的天,可,可算不跑了。”姗姗来迟的王勤靠着墙,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累死我了。出去,一定,多运动。呼。”
陆深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前面的光源。池浅顺着陆深的目光看去,她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前面的光源并不是出口,而是另一个未知的危险。因为,因为那光是浅绿色的,分散在空中,让人很难分辨出。
这就像,就像一个陷阱。等着一众飞蛾扑去。
池浅沉吟片刻后道:“去看看吧。毕竟这是唯一的路。”
陆深看了池浅一眼后轻轻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光源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之后,脚下的路变得开阔起来,就连隧道里杂七杂八的虫子、石头都变少了。
“哟呵,这路还被特意打扫过吗?”王勤调侃道,“这是来迎接咱……”
王勤话还没说完,陆深突然停下拦住两人,“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