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奶奶从小教我的,她告诉我,一个女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思想,那么她是麻木的;如果不能同中意的人在一起,那她是不幸福的;如果不能为了自己的选择而有所坚持,那么她是廉价的。”
“原本世家女自出身起就要为了家族的利益而服务,享受了别人没有的荣耀和富贵,就要因此而付出代价。”
“身为世家女,就没有婚姻自由一说,家族的利益、礼教的约束、社会道德的压制。。。这些东西让世家女就有如工具一般,随意地成为交易地砝码。”
“所以,奶奶从小就鼓励我,要自己去寻得真爱,也只有自己确认过眼神,才知道,谁,才是那个对的人。”
少女的语速不快,声音轻柔,但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每一句话,你都会觉得她说的坚定无比。
“姑娘果然异于寻常女子,只这一席话,足见姑娘心智之高远,真乃人中之凤也!”老和尚赞罢,转而问道:“你的奶奶可是上大将军、东郡公崔彦穆子女?”
“正是。我的奶奶出身于清河崔氏,十三岁时,应父母、家族之命,嫁给了我的爷爷郑诚。我的爷爷,出身于荥阳郑氏,从小便继承了父辈的爵位和意志,立志要凭战功当上大将军。”
“可惜,在征讨尉迟迥的叛乱中,爷爷却再也回不来了。奶奶才二十岁就变成了寡妇,独自拉扯家父郑善果长大。”
“我的外祖父曾想让我的奶奶抛弃家父,改嫁他人,奶奶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说,妇人没有第二次现身在男子面前的道理。况且我的丈夫虽然死了,所幸还留下这个儿子。抛弃自己的孩子是为不仁,背弃死去的丈夫是为不义。我宁愿割掉耳朵、剃光头发,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心愿,让我违背礼节,抛家弃子的做法,我誓死不从。”
“奶奶自幼便是聪慧贤德、饱读诗书,家父之所以能立足于朝廷,正身奉法,甚有善绩,时人都称家父为‘孝子’,全因奶奶悉心地教导。”
“当时,家父几岁事便继承了开封县公,享有一千户的封邑。开皇初年,又被升任为武德郡公。十四岁时,被授予沂州刺史,后又改任景州刺史,不久又担任鲁郡太守。”
“每当家父到厅堂处理政务,奶奶总是坐在胡床上,在帏帐后面听家父判案。如果家父处理公务时不公,或随意发怒、施展威风,奶奶就会回到后堂,蒙着被子抽泣,一整天也不吃饭。逼得家父趴在床前请罪,不敢起身。”
“此时,奶奶就会对家父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是为你家感到惭愧。你的父亲是忠诚勤劳的人,他为官清正,从未听说过有私心,最后以身殉国。你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我又是一个寡妇,只有仁慈而缺乏威严,如果不教你礼数和规矩,你怎么能承担起你父亲的声明和事业呢?”
“你小小年纪就继承爵位,做了封疆大吏,这难道是靠你自身的本事得来的吗?如果你随便生气耍威风,任意骄傲享乐而败坏政事!那样一来,对内丢掉了家族的颜面,对外又损害了天子的法令而自取罪过。那样的话,我死的时候,哪有脸面在地下与你父亲见面呢?”
“奶奶从她刚一守寡,就不再用脂粉,经常穿着粗帛缝制的衣服。性情又节俭,不是为了祭祀祖先、神灵或宴请宾客,酒肉不能随便端上桌。经常在清静的屋子里,端坐着,从不随便走出大门。”
“娘家或婆家亲戚有红白喜事,也只是赠送丰厚的礼品,都不到人家家里去。所有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亲手制作的,或是自己庄园出产的,或是皇上赐给的,即使是亲戚送的,都一概不许进入自己的房门。家父历任多处州郡官,都是从家里带饭菜到衙门里来吃。”
“我听说过你奶奶和你父亲的故事,你奶奶真乃妻子、母亲、女性之典范!常人只道五姓七望之富贵,却不见五姓七望子嗣之优秀啊!”老和尚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故事讲完,忍不住连连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