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的目光冲向镜头，直播间的观众甚至感觉他是面对面给自己唱歌。

【有人说他背上行囊离开家乡便一去不复返

有人说他寒窗苦读二十载却没机会崭露

有人失去了自我手足无措四处漂流

有人为了梦想为了三餐为养家糊口】

沈奕扶住镜头用力往上一抬，镜头直接上翻像是被人一拳撂翻，等到画面回归正常，沈奕坐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上，一个弹簧还倔强地探出一截，灯光一闪一闪让人影不停抖动。

桌子上摆着未吃完的泡面，旁边泡面桶一盒盒摞在一起，上面插着一把一次性筷子。

整个环境是一间狭**仄的房间，墙皮大面积皲裂的让人怀疑它能不能遮风挡雨。木门下方劈开一条缝虽然不能过人，但过一些小动物不成问题。

【他住在烟郊区残破的求职公寓

拥挤的大楼里堆满陌生人都来自外地

他埋头写着履历怀抱着多少憧憬

往返在久三零号公路内心盼着奇迹】

沈奕站起身，边唱边推开房门，跨过门画面直接来到一趟拥挤的地铁。

拥挤的人潮中难以找到一个落足之地。

周围人大多埋头看着手机或是抱着包补觉，地铁上挨肩并足转个身都十分困难，这种状态往往要持续一个小时以上。

这不过是许多北漂的常态罢了。

甚至为了一张‘床位’诞生了相关的黄牛产业——从终点站提前占座再卖给需要的人。

沈奕来到车门口，外面的画面在他眼前飞快划过，他并不感到拥挤，因为这只是在表演而已。

旋律感很强，但台下的气氛并不热烈，开始还有些欢呼声也渐渐隐去，整体甚至有些冷清，与开场时《别再问我什么是迪斯科》的情景大相径庭。

换下动捕服的孙昊拿着手机看着这一切却并不感到欣喜。

歌曲受不受欢迎，并不是由欢呼声确定的，有时候沉默是最大的褒奖。

比如现在。

孙昊抬头看着动捕室的众人，大家都在仰起头看着大屏幕中的暗星，他默默将耳机往耳朵内按牢，轻手轻脚地起身去了洗手间。

咔嚓——

他深吸一口香烟，眼睛眯了起来。

破旧公寓？

呵，这么好的地方我可住不起。

呼——

孙昊吐出一大口烟，或许里面还有些别的东西。

“我儿子以后就是音乐家了！”十年前自己考上音乐学院的时候，父亲摆了一大桌酒席，就连平时不对付的同事邻居也叫了过来，那天，谁都看出来他喝多了，连睡觉的时候都在笑。

“我去帝都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到时候给咱家换个大房子。”父亲知道自己要外出闯荡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烟比平时抽的勤了。到了火车站，平时话不多的他不停叮嘱自己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现在想想，他可能要的不是大房子。

帝都的消费好高。摸了摸兜，地上的房子即使是郊区自己也住不起，好不容易找了个地下室，虽然与蛇鼠一窝，但好在有个可以睡觉的地方。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成功路上总要面对一些困难，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嘿嘿，自己的文化成绩可是那届艺术生里拔尖的！

......

应聘又失败了。我已经不奢求直接歌手出道了，但酒吧歌手的竞争也超乎想象的激烈，我发现...我在里面并不出众，那我什么时候能站在舞台上呢，或者说...还有机会吗？

......

虚拟主播是什么东西？无所谓了，这待遇至少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我现在好饿啊...

嘴唇传来淡淡的灼热感，孙昊扔掉烟屁股，按了按冲水，临出去前不自觉地摸摸眼睑，手指一僵，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身洗了把脸。

水流不断冲刷着脸庞，直到衣领也被浸湿。

他抬头望见镜中自己通红的双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

虚拟主播也挺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