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戚寒又看见一旁不停往这边看的老人。
老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此时被一个年轻气壮的青年人抓住,无法动弹,大概是胳膊被拧的疼了,半跪在地上,目光满含希冀的望向季楠,嘴里不断的高声道:“姑娘,姑娘,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有孙子孙女要养,还有个老太婆瘫在床上,我逼不得已啊——逼不得已啊!”
他越说声音越大,末了带了哽咽哭腔:“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这个岁数,连扫地的都不要我啊——”
往前走的季楠脚步一顿,跟在她身后的戚寒也停下步伐。
“我们已经报警了。”戚寒提醒她:“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胳膊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知道。”季楠低头看向自己满是鲜血的胳膊,接着又不受控制的看向一旁被制服的老人。
那青年人不分轻重的又把老人往下压了压:“老实点,都多大年纪了,既然出来碰瓷就得知道是犯法。现在都是法治社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啊——”老人哀嚎一声,这一声中的痛苦不惨虚假,他颤着音,无力的哀求道:“轻点,轻点,我上不得医院,上不得……”
青年人似乎不满季楠的优柔寡断,扬声问道:“姑娘,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他把你伤口撞开还不依不饶的冤枉你,你可不能因为他的这番说辞就心软啊!”
一旁还在的大妈也寻声附和:“是啊姑娘,这可不能心软呐,你想想除了你会有多少受害人呐。”
还有人疑惑道:“怎么半天了,救护车都来了,警察怎么还没到啊。”
季楠当然知道不能心软,犯罪之人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可她目光望着眼含浑浊的泪水的老人时,心下还是一悸。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我没报警,”季楠忽的扬声道:“那个小孩说的报警只是吓唬他。”
她顿了顿,在戚寒微感惊诧的目光下,冷静又清醒的道:“我不追究他的责任了,不好意思了大哥,把他放了吧。”
“什么——?”那位大哥惊得破了音,唯有那位被压制着、动弹不得的老人倏然睁大了浑浊的眼睛。
发生的一切变故都在转瞬间完成,连戚寒都颇感惊讶,更遑论周围那群正义人士,自然是各种惊讶与不满,言论难听的有,理解的亦有。
戚寒听着四周难听的话越来越多,便皱眉要跟他们吵,却被季楠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没事。”季楠很少在她面前露出这幅神色,她鲜少这样冷静沉稳,又带着浓郁的伤感,她大声说:“我是受害者,我有权利来决定是进行追究责任还是不追究。如果各位觉得气愤,不满意,那就请各位自行报警。 ”
她这番话一出,周围的喧嚣更大,不过也是一会儿的事儿,首先离去的是那位见义勇为的壮士,他看了眼季楠,又看了眼手里压制住的老人,叹了口气,嘟囔着松开手:“现在的年轻人太心软了。”
接着四周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少,渐渐的人都散了个干净。
只有那位老人没走,他竟茫然四顾片刻,继而便直勾勾的盯着季楠。
戚寒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走到季楠身边,挡住老人的视线。
季楠选择错了,这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她心想。
此时,不远处的医护人员方才赶过来,当即同季楠和戚寒碰上面。
一名年轻的护士急忙跑来,她茫然的四处望了望,只瞧见了好端端的老人和季楠。
她气都没喘匀便问道:“老人呢?摔倒的老人呢?”
季楠:“没有摔倒的老人。”
戚寒几乎和季楠同时道:“麻烦您拿些酒精和纱布可以吗,她缝针的地方裂开了,我怕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