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音寺主峰的第五个山头那儿,有一片湖。
这湖水虽然普通,但湖里的鱼却是难得一见,口味绝佳的灵鱼。
只可惜禅音寺的佛修们紧守清规戒律,不肯杀生食荤。于是在外界价格高昂、数量稀少的灵鱼,愣是在禅音寺被养得泛滥。
为了拯救湖中除了灵鱼之外的其他生灵,禅音寺的几位佛修只好秉承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信念,忍着悲痛、点燃柴火、避开众长老,悄悄抓鱼来烤。
辞镜就是其中的一员。
反正等戒空奉了主持之命找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肚子鼓鼓的辞镜,以及她身边燃尽的火堆,还有火堆旁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鱼骨头。
戒空忍了忍,没忍住,学着他师父揍辞镜师父那样,一巴掌将午睡的师妹给拍醒了。
“睡睡睡!你就知道睡,主持给你传音那么多次,禅音寺都快被我翻遍了,结果你竟然在这儿睡?!”戒空气得不轻,本以为来了个小师妹,他肩上的担子会稍稍松快一些。
结果这个小师妹别的没学会,反倒将空山师伯的划水、破戒学了个精通。
现在好了,他不仅得管着底下那群小萝卜头,还得给师妹收拾烂摊子。
再想想从前替辞镜背的黑锅,戒空就气不打一处来。
面对戒空的焦急暴躁,刚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的辞镜倒是淡定多了。
“师兄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啊?”辞镜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戒空一瞧她这散漫的态度,不由地更加着急了:“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该问问你师父怎么了?!”
辞镜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不明所以地问:“我师父,我师父不是去守山门去了吗?”
空山和尚修为高深,但比起教导徒弟他最擅长的还是破戒。
就连来这儿抓鱼吃,也是空山教会辞镜的。
正因为他总是破戒,所以才会被罚去守山门。
而且辞镜有算过,按照目前空山累积的惩罚时常,不出意外的话,他得看大门看到死。
“是,山门师伯是守了,为了让咱们的宗门大阵更加稳固,他还特意弄了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阵法套了一层又一层!让咱们禅音寺的屏障坚不可摧!”
“那不挺好的吗?”辞镜不懂。
戒空咬牙继续说道:“是啊,挺好的,但谁让他守到一半儿自己跑了呢?现在有贵客要来我禅音寺,但阵法怎么都破不开!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主持和几位长老已经在山门前折腾一个时辰了,人家贵客过来是要治病了,再耽误下去,都可以直接买棺材了!”
啊这,的确像是空山能干出来的。
辞镜砸了咂嘴:“要不,我陪你过去看看?主要我也找不到我师父。”
看着戒空额头暴起的青筋,辞镜忽然间有些可怜他了。
辞镜说得不是假话,虽然她和空山是师徒,但他们俩平日里交流并不多。
这五年来空山对徒弟的教导,就是时不时从她这里抠钱,又或者时不时丢给她一本不知来路的经书,让她背会。
戒空其实也知道,但来之前他还是抱着一丝期盼。
不过辞镜既然这么说,他最后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将人带过去了。
两人到达山门前的时候,场面如同戒空描述的那样一片混乱。
淡金色的屏障外面,一对夫妻正领着一伙人苦苦等待,他们的身后是一个面色铁青,躺在一船型宝器里的少年。
辞镜正想多看两眼,就被主持叫到了面前。
主持的面容一如五年前辞镜刚来禅音寺时那样慈悲,但如今的辞镜早就不会当对方是活佛在世了。
“戒色啊……”
主持一开口,辞镜就想转身离开。
可恨她当初没能阻止空山,竟然真的让他将这个丢脸的法号登记在册,如今想改都改不掉了。
“戒色啊,来师祖这儿。你可知道你师父哪儿去了,他不知道从哪来得来这个古怪阵法,怎么也破不开。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师父,让他回来乖乖看门啊?”主持温声问道。
辞镜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但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还是说道:“弟子实在找不到师父……”
“看吧师兄,我就说空山那小子肯定跑没影儿了。不如让我的十八铜人来试试,说不准能破开阵法呢!”辞镜的话都没说完,一身腱子肉的演武堂管事——晓痴长老便迫不及待开口了。
主持拨开晓痴长老挡住自己的脸,叹到:“不可,我们佛修不崇尚暴力。还是再想想解决办法吧!”
“可是师兄,再这样耽搁下去,那谢家少主怕是要撑不住啊!”晓恨长老眉头紧皱。
眼看现场的气氛愈加凝重,辞镜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诸位长老可否听弟子把话说完?”
众人的视线,重新落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