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回到林旧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姬袅在推开大门的一瞬间,就发现房间里似乎有被人收拾过的痕迹。
正常来讲,作为洁癖症加强迫症患者的家,这间房子在平时看起来就已经够一板一眼、纤尘不染了。
但姬袅却依旧敏锐地感觉到,它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彻底的清洗。
地板上连一丝水渍都看不到,边桌上的不规则面切割的花瓶就连两侧的斜面都跟边桌的棱边形成了相同的夹角,不偏不倚地摆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间。
极其的诡异。
“房子收拾过了?”姬袅有些诧异地问着站在她身后的林旧。
“呃……对,让家政阿姨过来清扫过。”林旧答道,那个“对”字,他答得格外的铿锵有力。
姬袅闻了闻空气中还没有完全消散掉的消毒水的味道,似调侃似认真地扬眉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在你这里待了一晚,你就要给家里消个毒?”
林旧无奈:“是半个月一次的例行大扫除而已。”
说着,他换好拖鞋率先走进了房间里,背后传来姬袅不依不挠的揶揄:“你在哪里找来的家政阿姨啊?回头介绍介绍给我呗。连你这么龟毛的人恐怕都能搞定,这工作水平是真不赖啊……”
林旧没搭理她,径直走了进去。
姬袅却站在门口,环顾左右,却突然发现了房间里的一处极不和谐的地方,向着林旧所在的方向说:“你的这位家政阿姨,并不是跟你一样是天生的洁癖跟强迫症,而应该是被你这种雇主逼出来的……”
“怎么说?”林旧不那么好奇地接口,然后径直地走向了厨房的位置。
“因为墙上的时钟,有点儿挂歪了。”姬袅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客厅里那面挂着电子时钟的墙,说道。
刚走到厨房门口的林旧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随口说:“可能她没有注意到吧。”
姬袅跟着林旧走到了厨房门口,双手合抱、叠在胸前,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举动,只见他从保温柜里端出了一盘又一盘的饭菜。
姬袅的全部注意力,立马就被食物的香气给勾引走了。
“这也是这位阿姨的手笔?”姬袅欣喜地望着桌子上摆着的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惊叹道“这是什么田螺阿姨啊?这手艺、都能赶上五星级酒店的大厨了吧?”
林旧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依然用他那副宠辱不惊的语调说:“去洗手,然后下来吃饭。”
“好嘞!”姬袅头也不回地跑向了楼上。
就在她的手触到客卧的房门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再次瞟到了光洁如镜的地面,果然——连个水渍都看不见。
回想起今天凌晨时分地面上的那道水痕,鬼使神差地,姬袅再一次走到了林旧的门口。
她缓缓地转动门把手,推开房门,向室内望去。
床上似乎换了一套全新的床单被褥,依然是白色的,连条褶痕都看不到。
她又走到浴室门口,推开了房门,浴池里的水已经被放掉了,周遭依然是干净得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的样子。
浴室的窗户开着,但空气里依然弥漫着比楼下还要浓重的消毒水的气味。
姬袅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场景,要是放在犯罪题材的电影里,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毁尸灭迹”、“掩盖真相”之类的关键词。
姬袅走出林旧的房间的时候,隔着玻璃栏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给墙上的电子时钟调整位置的林旧。
他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地、好巧不巧地回头,恰好看见了姬袅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的一幕。
姬袅看见他的视线略略下移,最终将目光定在了姬袅的手上,而她的手恰巧还握在林旧房间的门把手上。
林旧挑眉,像是在问她为什么要进他的房间?
“走错了。”姬袅微抬下巴,脸不红心不跳地关上了林旧的房门,然后气定神闲地踱步走进了客卧。
随着关门的声音落下,林旧摇了摇头,重新调整了一下那只挂歪了的时钟。
他的房门跟客卧的,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这也能走错?
连林旧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无关嘲讽,也不似取笑。
姬袅刚一走进房间,就急忙扑向了床头茶几上放着的那只手机。
她原本以为以为,一夜一天过去了,会有一堆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点进去一看,却似乎——无事发生。
她迟疑着,点开了桌面上的那个绿色图标的聊天小软件,找到了那个备注为“Z”的人,思忖了片刻,在对话框里键入了一行字:
“昨晚月亮特别圆。”
她这头的消息刚发出去,对面就立马回过来了一个电话。
手机在茶几上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
姬袅连忙接通了电话。
她刚叫了一声“阿崭”,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了少年有些急促的声音:“大概2个小时前,我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不知道被谁接到了……”
姬袅心头一懔:“什么?”
“但似乎并不是我哥,不过对方并没有说话,我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人。”少年继续补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