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哗哗的雨声中，林恒远打开了记忆的盒子。

“当时的情况，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只不过我们那个时候条件没现在这样好，要是没考大学，只能进厂。”

“我跟你妈相识，也是一个偶然。只不过，她的身世让我遥不可及。虽然我们极力的想要走到一起，可最终不得不面对现实。”

“如果，当初你爷爷他们能支持我一下，或许现在……但这有能怪谁呢，时代就如此，那时候能吃饱饭就很不错了。花钱学，想都不要想，能把高中完都是一个梦。”

“后来，你妈怀你了。为了把生下来，你妈不得不回到她的家族。而你，从小只能跟我相依为命。”

林恒远将最后一杯酒喝下，整个人已经带着七八分醉意。不知道是对往事的追忆、遗憾还是酒精的缘故，七尺男儿显得有些苍老、无助。

“如果当初我能多读一些书，或许能迈过我跟你妈之间的那道鸿沟。哈哈，说出来你都不相信，用你们现在的话来说，我当年可是学霸一样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我跟你有着几乎相同的遭遇，所以今天，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想来，或许真的是我们老林家没那个命吧。”

“这下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不吃不穿都要供你学，希望你能考一个好大学。不仅仅是为了你，也许也是为了满足这一点点虚荣心吧。”

一抹苦涩布满林恒远的脸庞。

十几年的日夜操劳，让他看去比同龄人苍老了太多。

“儿子，我只希望，从今往后你不论做什么，都不要冲动。很多事情，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这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昂着头，却没有得到你想要得到的。”

“真正的男人，不是那些趾高气昂，看似抬头仰望的天空的人。而是，当你低下头，别人必须俯下身跟你说话。”

林越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林恒远说这样的话。

在他的认知中，父亲林恒远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每天只知道班、下班，并无任何过人之处。

谁知道，在这普通的外表之下，却还有这样一番经历。

“爸，我知道。既然来到这世一遭，总要留下一些什么。”

林越突然有点想跟林恒远喝一杯的冲动，“人这一生，匆匆几十载。光溜溜的来，若不能青史留名，岂不是白来一遭？”

“苦难不灭志向！是我老林家的种！”

林恒远伸手去拿酒瓶子，发现根本美酒了，不免有些失落。

“爸，别喝了，身体要紧。”

林越说：“改天，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虽然日子苦了一点，但身体可不能有什么问题。”

“我国防身体，怕什么。”

林恒远满不在乎的说：“倒是你，眼下高考你是没什么希望了，有没有什么想法？只要是正道，我都支持你。”

“还没想好呢。”

林越安慰了林恒远一句，说：“或许，我还是能参加高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