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完将军的骨灰,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何去何从。
“老宅是回不去了,爱德华那家伙定会叫人盯着,伺机报复……”
夜枫听到他们的谈话,便插口道:“你们但回无妨。”
众人一齐狐疑地瞧着他,以为他不晓得宰相如何权势滔天,正欲解释,夜枫稍显为难地打断了他:
“爱德华那个家伙,现在可没法儿找你们麻烦。”
将其挟持之后,夜枫随手寻了个地窖,给他捆缚得结结实实,扔了进去。
“就是这样,他现在是死是活我也不晓得,想找都不大好找。”
黑灯瞎火的,夜枫随手找了个偏僻地方处理,路径方位只依稀记得,倘若真找不到,这位宰相之子只能在黑暗中活活受罪了。
听闻此言,众人大喜过望。这些少年从十五至二十来岁,爱德华寻隙滋事不是一次两次,他们早已怀恨在心,如今让他尝尝苦头,真是大感快慰。
“这样真便宜他了,那家伙坏事做尽,应该拖出来凌迟处死!”
夜枫不置可否,简单问了他们一些别的情况,在城中约了个联络地点,嘱咐他们速速回去后,便径自消失在林中。
这些少年们如今对夜枫敬畏有加,见他倏忽离去,心中倍感失落。
翌日,在晨光熹微中,夜枫悄声翻上屋顶,推开窗,回到入住的旅店,床上的莉莉娅睡得正香,一只小手仍紧抓着短剑不放。
一夜奔波,他此刻却丝毫没有倦意。
令分身在意识中休眠,熟练掌握之后,比他在现实中睡眠的质量还要好得多,那可是丝毫不受干扰,安静惬意地深度睡眠。
他回身轻带上窗子,不料这细微的动静,却惊醒了猫一般警觉的莉莉娅。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瞧见他如约归来,登时兴奋地爬起身,甜甜地喊了一声师父,赤着脚跑到他跟前,好奇地朝窗子望了一眼。
“师父,你夜里出去啦?”
触到她天真的目光,夜枫不由得心虚起来,虽然他并未做什么坏事,但在如此单纯的小孩子面前,他不好意思扯谎。
他只好避而不答,转而说道:
“既然醒了,就去洗漱一下吧,稍后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莉莉娅顿时兴奋不已,眸中放光。
“真的吗!师父,我们一起出去玩?”
他点了下头,莉莉娅欢呼一声,像撒欢的小绵羊一样蹦了几下,开开心心地钻进了盥洗室。
在明媚的朝阳中,狮子城内迎来了新的一天。撇开贫民窟,普通大众的生活却是可圈可点的。
一大早,各类店面便开起了门,喧闹的长街上行人如织,热气腾腾的特色早点香气四溢,砖石铺就的整洁道路笔直延展,精心栽培的绿植鲜花赏心悦目。
狮子国的子民,才是这个国家真实的写照。
比起暗夜里的凄清,白日里的狮子城俨然是另一副模样,生动,活泼,处处彰显生机,那些隐藏在权力之下的阴暗,似乎并未侵扰到这片净土。
普通大众与权贵阶层,原本便是生活在两个世界,后者的罪恶,诚然是抹不去的污点。然而人世间的光与暗,亦如光与影般交织在一起,难以分割。
两族的仇恨渊源已久,已然浓得化不开,可是,即便要报复,那真正的敌人又是谁?
是这些日夜辛劳,勤恳过日子的一般民众么?
一来到街上,莉莉娅兴奋至极,瞧见什么都觉着好奇,手上还不忘提着她的宝贝短剑,俨然一位小小的侠女。
夜枫买了些零嘴,看她急得手都不够用了,劝她把剑放下,莉莉娅恋恋不肯,她也想学着夜枫将剑别在腰间,奈何她身小腿短,此剑虽不足三尺,她此刻想配在腰间,也稍早了些。
她这样紧握不放,也不是办法,夜枫虽理解她爱不释手的心情,可也不能当真终日不撒手呀。
他寻了条长条丝布,给她斜肩缠在身上,这样她便能将剑负在背上。
好不容易缠紧,帮她将剑固定好。莉莉娅两手空空,觉着很别扭,频频扭头看着右肩上露出的一截剑柄,一副提心吊胆的小眼神,仿佛生怕被人抢走了似的。
见她没隔一会儿便摸摸身后,以确认剑还在不在,夜枫瞧着好笑,轻拍她的小脑袋,无奈道:
“好啦,一名行走江湖的剑客,如此患得患失怎么行?”
莉莉娅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局促不安地摸着衣角,过了一会儿又问:
“师父,什么是剑客?也是打败坏人的英雄吗?”
夜枫心血来潮,便随口对她提了一句武侠故事,论起刀光剑影,江湖侠义,不外是金古两位大师。
这些生动有趣的故事,莉莉娅自是闻所未闻,目中霎时异彩连连,悠然神往,浮想联翩,连手上的小食串儿掉在地上,兀自浑然不觉。
“师父,你怎么没去华山论剑呢?你若去了,定能夺得第一呀!”
听她口出如此天真之语,仿佛在为他错失第一而惋惜,夜枫哑然失笑。
“傻孩子,要知道够资格参加华山论剑之人,先得有争天下第一的自信。你师父我还差得远,自然去不了啦。”夜枫垂眸望着她,语重心长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你变得多强,切不可妄自尊大。不论武道、剑道,世间万千大道,皆是漫无止境,你只需时时勤修,一分进益,自有一分喜乐,不必与旁人争些无用虚名。”
莉莉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夜枫转过头,有意无意地朝身后瞥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处店面招牌的拐角处,有个身影慌张地躲了起来。
他前行几步,来到那个身影的藏身处,认出是希尔娜,见她略显踌躇,并未躲避,夜枫轻笑着问:
“你几时跟来的?莫非有事找我?”
希尔娜目光低垂,神态不大自然,似乎是由于跟踪被识破而紧张不安。
莉莉娅躲在夜枫身后,好奇地瞧着她,小声问:
“师父,她是谁呀?”
夜枫为她们两人互相介绍。
“这位是希尔娜,之前我们见过一面,有幸打了一架,她的剑术很不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