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师看女生低着头默不作声,感觉今天的学习教育做到位了,便挥挥手让简宁回教室去了,然后转头和陶江讨论起一道物理题。
简宁怅然若失地走出办公室。
回了班里。
“诶,老班找你说什么了?”方岛向她打探道,却没捕捉到她的闷闷不乐。
简宁本想和方岛诉苦,但看到徐京琼的后背靠着方岛桌子,显然在偷听他们讲话,于是挂上一抹掩饰的笑容:“老师让我好好努力,他很看好我!”
半真半假的一席话,自己听着都觉得荒唐。
“那老班还挺看重你,不错嘛。”方岛信以为真,“我以为他会训你一顿呢。”
简宁苦笑:“怎么可能啊。”
徐京琼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于是将后背缩了回去。
虽然杨老师没说什么重话,但足够让简宁气馁。
最近三番五次地在别人面前丢脸,已经让她抬不起头来了。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留有期待。
昨天,简宁的一位初中好友给她发消息,说今晚放学来找她一起回家,一解多日不见的思念之情。
好友在市里的另一所高中——五中就读,五中是一所众所周知的中学,不过这种周知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尤其是家长们。
传说,五中鱼龙混珠,名声一向不好,学生胡作非为,女生涂脂抹粉,男生游手好闲,用大人的话来说是流里流气。
所以当简宁走出校门,看到好友穿着五中校服,在行知中学门口等她时,发现每个路过的同学,都会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这位五中学子。
不顾异样的眼神,简宁一把勾住朋友的脖子:“你来啦?”
好友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简宁挽上她的胳膊,准备好好唠唠最近发生的事:“行知中学的人都是魔鬼啊!”
突然,一道凌厉的女声响起:“前面那两个!”
有人喊她们?简宁停住脚步。
“你哪个班的?放学不抓紧回家,还在外面放风!”一个消瘦高挑的中年女老师追上她们,粗跟皮鞋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简宁认出这是高一的年级主任于老师,她礼貌地鞠躬问好。
周围有不少同学驻足看热闹,能围观年级主任在大庭广众下发脾气的机会可不常见。
“放学赶紧回家,回家认真复习功课,别整天想着玩。”于老师冷漠地扫了眼简宁旁边的女生,见她身着五中校服,又盛气凌人地说道,“和其他学校的同学要保持距离,你看看行知中学哪个同学和外校的人混在一起。”
“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别总想着狐朋狗友。”教训完简宁,于主任蹬着那双黑皮鞋哒哒哒走远了。
这话听在简宁心里,只觉得刺耳和讽刺。
原来行知中学的人,无论老师还是学生,总喜欢以分数论人品,用成绩将人分为三六九等。
一名老师,平时教书育人,告诉同学们要一视同仁,而自己却纵容偏见,干涉他人交际。
简宁心中委屈,突然好想军训的那些日子,不会因为学习而让人瞧不起,不会因为做不出题而被老师叫去谈话,不会担心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和周围的同学们平起平坐。
简宁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好友,于主任看似没和好友说一个字,但那些话其实都是说给朋友听的,字字诛心。
朋友却浑身不在意,还和简宁开玩笑:“行知中学的人,确实挺魔鬼的哈哈哈哈。”
简宁勉强挂起微笑,笑着笑着冒出了泪光,她发现自从来了行知中学,从前的洒脱被湮没,在这里,她学会的第一件事是程序化假笑,越看越虚伪,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简宁,我突然觉得五中也挺好的。”好友拉着她的手,笑容真诚,“我们班主任和我们说,他不奢求我们成绩多么优秀,但是做人要光明磊落。”
“虽然我们班同学确实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但他们热情洋溢,活力十足。”好友的眼眶盈着泪光,“完全不像传闻里说得那样,但我可能给你带来了困扰。”
“你在行知中学也一定交到了新朋友,你要好好学习,给咱们八中争口气,让他们都刮目相看。”好友忍着哽咽,语无伦次,“我以后,以后可能就不来学校找你了,行知中学是好学校,你要专心学习,别总像以前那样懒散。”
酸楚夺眶而出,简宁没说出口,其实她在行知中学过得一点都不好,被同学莫名排斥,被老师说笨鸟,越想越委屈,两行泪顺着眼眶流下来,她抽噎着:“你别这么说,那个老师本来就蛮不讲理,你别搭理她,我们还是好朋友。”
泪眼朦胧间,简宁瞥见那帮看热闹的人正不合时宜地说笑,人群外站道身影,频频朝她们这望,她揉干眼睛,看清了那人。
陶江。
可他身边竟然站着简宁的死对头——徐京琼。
他们停在那有段时间了,和其他袖手旁观的人一样,见证了全程。
她想起,下午陶江在办公室故意装不认识自己,此时又在不远处隔岸观火,那张沉静冷淡的脸上写满了漠不关心。
简宁觉得自己真心错付,原来以为他虽不善言辞,但也正直善良,可现在看来,和徐京琼那种人完全是一丘之貉,一样的目中无人。
简宁愤愤地转过头,看什么看,算哪门子青梅竹马,不雪中送炭就罢了,还和那群人幸灾乐祸。
陶江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