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都会有这样的走廊吧。
长长的、狭窄的,柔软的深红色地毯能够吸收多余的声音,墙壁上有集装饰与照明于一体的壁灯,可惜花里胡哨的外表限制了其照明的能力,空气中会弥漫着酒店的香氛味道,时时提醒你这里提供怎样的服务。
现在塞拉和白兰就走在这样一条走廊里。
吃饭时被盘起的金发没有放下来,于是从白兰的角度就可以看到一截白皙的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着。
塞拉身上有一股和酒店香氛不同的冷淡气味,像是在寒冬里放了一夜的金属,又或者沉淀过辛辣酒液的雪莉桶,听起来不像少女会有的味道,但却意外地适合她。
“你打算在德国呆多久?”
自然地握上塞拉垂在身侧的手,白兰微微躬身询问。
“理论上是一周,”塞拉金色的睫羽翩然翻飞一次,“你忘了?”
“我只是想再确认一次。”
“因为我可不想被塞拉扔下啊。”
自顾自跟过来的少年微笑着,却流露出路边小狗似的情绪。
塞拉抬头,正对上那双紫罗兰一般的眼,眸色微动。
他们正在经过一个无人的拐角,一片小小的阴影能藏下不少事。
白兰低头,微微侧过脸,接近。
却在触碰之前被一根纤细的指拦住。
“为什么?”
这次是真的有些委屈了。
塞拉也说不出什么原因,但她就是不希望这么做。
然而下一秒,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白兰居然一口咬住了她的指尖,犬齿微微陷入表皮,泄愤似的上下磨动了两下、
而始作俑者居然还笑了起来。
“这样才算公平嘛~”
这哪里公平了?塞拉古井无波的表情有些破功,但这只是让尽在咫尺的家伙情绪更加高昂。
“有曲奇的味道,很甜。”
指尖微微濡湿,她脸上多出一抹红晕,说不出是害羞还是气愤,更可恶的是白兰这么做之后完全不给塞拉擦手的机会,直接反手抓住塞拉,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他走的速度很快,塞拉要加快脚步才能跟上,虽然他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但是……
白兰生气了,塞拉肯定,为什么呢?
因为她拒绝了他?
可是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不如说在德国遇到他之后,白兰整个人都怪怪的。
回顾了一遍之前的对话,塞拉停下脚步。
因为前面人过于大力还被扯着走了两步。
“怎么了?”
白兰像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微微敛眉,软化了有些僵硬的微笑,放轻声音问道。
“你,到底是哪个白兰?”
塞拉直视他的眼睛,这么说。
她的神情非常坚定,仿佛对这离谱的问句没有任何怀疑,平铺直叙地说出来,观察力不够的人都可能认为这是一个陈述句。
塞拉一向相信自己的判断,正如她相信自己的大脑一样,她也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和直觉,并且过往的种种事迹都表明——她是对的。
而这一次……
“果然塞拉酱非常敏锐啊,”像是终于放弃,白兰先是露出了释然的笑,随后则是颇感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塞拉点了点他脸上的刺青。
“这应该一模一样啊。”
“正是因为一模一样,”塞拉抬眸,碧绿的眼倒映出她无比熟悉的图案,“按照他的愈合情况,现在这些血痂应该已经脱落了才对。”
而他脸上的刺青却和塞拉离开霓虹时白兰脸上的一模一样。
“居然是这里出了问题吗。”他耸肩,抬手滑过脸,那刺青图案就消失不见。
准确来说,是同样的图案像是转移一样到了左眼眼下。
“平行世界。”塞拉看着他仿佛变魔术一样的动作,忽然说道。
“嗯哼。”他到现在还没有放开塞拉的手,“答对了!塞拉酱想要奖励吗?”
塞拉摇头。
“所以说不公平啊。”他举起塞拉的手,贴近自己的刺青,“明明是一样的,只是他先遇到了塞拉酱而已。”
手下的刺青没有那种凹凸不平感,比天生的胎记还要平滑,却让他的容貌多出了几分邪性。
“理论来说,”塞拉整理了一下语言,“我和你是不会相遇的。”
“特意到这个世界来,就是说你那里不存在‘塞拉’这个人吧?”她歪头,让滑落的发丝往后甩,“自然受孕的情况下,双胞胎本就是少数,大概是1%的概率,而异卵双胞胎的概率则更低,在很多时间线里,我连出生都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