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万状浑身颤栗之中,信信看清来的正是上房胡家老汉。身后还有两人,胡媚儿搀着胡婆子,两人都一脸凶恶。
她真没想到胡家人竟会跟她们村里的疯汉差不多。
想尖声大喊,嗓子却像已经被十指牢牢扼住,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云珠更是“啊”地叫了一声,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信信缩在炕上,颤抖着举起炕桌挡在自己跟云珠面前。
房间窄小,她也不可能弃云珠不顾,自己逃命。
再则她也看清了,这胡老汉大约只是在砸东西泄愤,并不敢伤及人命,不然一进屋,就该冲她们两个来才对。
屋子小东西也少。
不过片刻,屋里的茶壶柜子全砸烂了,连她们两个洗澡用的大木盆也被砍成了两半。
他似乎仍是不解气,拿斧头狠狠往炕沿上一砍。
这炕已有年头,砖头松动,斧头嵌入炕上,顿时垮了一大块,砖泥掉落,扬起一阵灰尘,斧柄颤动。
他一手叉腰站在炕边,满脸扭曲,右一手指着信信吼道:“你个小贱人,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不成!我家媚儿早托了人把这状告上去了,回头就把你俩扔出府……”
信信背顶着窗框,只觉坚硬一片。
退无可退,她反倒镇定下来,咬牙举着炕桌,狠命朝胡老汉头上扔去,同时向前一扑抢到斧头,握在手中。腾地站在炕上,指着头上流血,正在发懵的胡老汉道:“你敢再闹,信不信我就剁了你!”
胡老汉伸手一摸,掌上都是血,双眼爆突,就要扑上来,却听一声娇呼,一个身影飞也似地扑进,一把抱住了胡老汉。
信信定晴一看,屋里又多了一个人,死命抱着胡老汉。竟是胡媚儿的姐姐。
“爹!咱们商量得好好的!吓吓她们,出口气就是了!您可别犯了浑!”
“娇儿,你别拦着。世子爷不让碰这丫头,可你没瞧见是她要砍你爹吗?咱们只是自卫!”
信信手里提着斧头,胸口起伏着,有些难以想象胡婆子竟黑心到这个地步。难怪两个女儿有样学样,都坏得流水。
胡娇儿却几乎哭起来,拖着她爹往外走,脸色通红道:“世子爷可护着这丫头呢!今儿是洛嬷嬷带着进的老太太院子。我一得消息就跑回来。真要伤着了她,咱们一家子都要倒大霉!”
“咱们怕什么洛嬷嬷?有紫烟姐姐撑腰呢,谁不知道老太太最不待见这两个!虽说点头准她们进府,可心里指不定正盼着她们犯点儿事,早点滚到庄子上去呢!”胡媚儿却继续拱火。
“你越发轻狂了。老太太的心思也是你胡乱瞎猜的!”胡娇儿大声喝止。
信信想起今日洛嬷嬷说的话,原来她们今天还真是差一点儿就被撵出府去。后知后觉,双腿一软,跪坐在炕上,手里仍紧紧抱着那柄斧头。
大约胡娇儿在胡家说话更有分量些,又或者是他们到底有些惧怕她手里的斧头,胡家四口都出了门,站在院子里叽叽咕咕,低声商量着什么。
信信两眼含泪,浑身脱力,呆呆看着门口。
老旧的木门已经被踹得掉下一半,仿佛喝醉似的挂在门框上。
片刻后,就见胡娇儿站门口,也不敢进来,哀求道:“大家一个院子里住着,信信姑娘,您就别跟我爹计较了。这些东西砸烂了,我们都赔你们好的。缺什么只管往我家要去。我……我先赔你们几张绢帕吧,给你放门口了。”
信信回过神来,将信将疑,手提斧头,跳下炕,慢慢走到门口。
就见门槛上搁着一个绿色的锦缎小包袱。
信信正盯着那包袱发呆,就听见重重的脚步声。抬眼看见胡媚儿一脸不驯地朝她走来,信信紧紧捏牢了斧头,咬紧了牙根。
不想那胡媚儿朝她勉强福了一福,道:“原是我们的不是。还望姑娘你原谅。”虽然语气还是有些不驯,可到底向她道了歉。
信信浑身还在轻轻颤抖,手里再提不动那斧头,便往门后一扔。信信浑身还在轻轻颤抖,手里再提不动那斧头,便往门后一扔。
一时拿不定主意。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正犹豫,胡媚儿咬着嘴唇,怒道:“我们都赔礼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信信心头大怒。心想,这胡媚儿是紫烟的心腹,紫烟又是老太太的心腹,为了讨好老太太,还不定真想她赶出府才罢休。今日早起被抓个正着,说不定根本不是巧合,那胡家人昨日知道她没请假就跑回家,才蹲在门口等她呢!最好是能想个法子,把这家子赶出这院子才好。
便低头不语。
这时却听院子外头有人问:“信信姑娘是住在这院么?”
信信听这声音陌生,问得又客气,忙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