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来进了院门，不见葡萄妹，包子小哥也没有黏在南伯身边，看他弄饭，所以后院灶房不在，葡萄妹与三姊的房没人，南伯那里没人，最后是自己的房，也没有人，不过竹板床旁吊着的棋盘灰尘有字：飞儿，我带包儿求医，莫寻，天下之大任你游，要在意。

斐来没有看懂，南伯是什么意思？太阳落山了，该点灯，本来这时斐来、南伯、三姐、包子哥和葡萄妹子五人应该围着桌吃拌了菇和萝氆叶的粥，小哥还会滋滋地啃着兔腿，大伙儿吃饱后，南伯会问斐来这三天采猎的经过，三姐继续练功，葡萄妹会贤惠地端茶来。现在呢？斐来在想，现在我饿还不饿？

以前的日子是这样的。

斐来一早会去葫芦山中采蔘，说是采蔘，其实还采生菇、萝氆叶，和所有山可以吃的草叶，后来南伯教了他认紫水仙花、尼姑草还有紫菌等，这就是为什么要另外带一个小布袋的缘故。大布袋的麒麟蔘和小袋里的东西都可以卖，蔘养气，不过苦地只有三姐敢吃，小袋里的东西就不好惹了，冬天才山采蔘的胡屠夫有次带了只狗，说可以寻蔘吓鬼晚伴着睡暖，结果那只狗只不过偷吃了一点尼姑草，当场喘大气抽筋而死。采蔘一趟约要三天，他回来的时候，总会带些小东西给葡萄妹。

葡萄妹快四岁了，三年前南伯带山时话还不太会说，她喊斐来哥哥，喊小哥包子也是哥哥，但同样的喊法，两个哥哥总能分辨得出她要找的是哪位。四岁的女孩子是否就该要学认字，学数数，学吹笛子和泡茶？这斐来一直很奇怪，至少他四五岁的时候，唯一会做的事就是天天跟小哥打着玩。

小哥包子其实是个白痴，别看他眉浓眼大皮白好看，也只是好看而以。该十七八岁了吧，但他的样子从斐来懂事开始就没怎么变，现在斐来都比他高了。当傻子其实日子也不差，斐来有时想，你看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玩，抓虫抓鸟，累了就吃，还只吃肉，所谓无忧无虑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三姊不知道人现在哪里。

一个月前，三姊下山去了，那天斐来就如以往采蔘回来，葡萄妹在门口哭，说姊姊走了，不回来了，所以斐来连三姊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本来她也是每天要出去打猎，三姊的武功可是好极了，你说兔子跑得快不快，山鸡飞得高不高，獐子野，山猪烈，遇到三姊都得乖乖投降，她还曾夸口说，就是老虎也不怕。但愿三姊可别真碰到老虎才好，其实若不是小哥肉吃得那么凶，她也不必那么勤，打回那些猎物，还要血淋淋地宰，煮好了，还要哄小哥吃，大家歇了，她还要练功不知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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