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找过她几次,都被她打发了,没想到还不死心,今日竟然带着王管家来了。还说什么聘礼,她才不答应呢!
别说什么续弦,就是原配她也不愿意。那王员外都五旬了,孙子都十岁,还想着娶年轻姑娘,也不怕折寿。而且她听别人说,从王府抬出去好几位年轻姑娘了。
她才刚及笄,他们分明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孟采礼貌俯身,扭头要走。刘媒婆却一把拉住她,轻声劝她,“孟姑娘,可别想不开,多好的亲事啊,高门大院,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我消受不起。”她甩开刘媒婆的手,面露鄙夷。
见她态度坚决,没有转圜余地,刘媒婆便没再吭声,脸色讪讪地瞥了眼王管家。心里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银子,亲事没说成,银子没了不说,只怕还会被王员外教训一顿。
刘媒婆挪了两步,靠近王管家,想说两句好话让他帮忙,不想王管家瞧都没瞧一眼,一把推开她。
指着孟采没好气的说道:“孟姑娘可想清楚了,别不识好歹,我们老爷能让你进门,你该感恩戴德,不识抬举的事别做。”
她颦眉,垂着眼睑别开脸,对王管家说的话满不在意。谁爱要这福气,谁就拿去,反正她不要。
王管家面色铁青,等了半响没见她吭声,愤愤甩了下衣袂,大步流星地离开,“哼。”
…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地脂粉味,微微刺鼻,且久久不散。
孟采望着晃动的木门,心中甚是担忧,今日打发了,不知明日还会不会来?只怕刘媒婆早就盯上她了,没及笄之前,就说给她找个如意郎君,这不,才及笄就找上来了。
她父母早逝,就留了一间简陋的房屋和一个豆腐摊给她,身边也没个长辈庇护着,这些年全靠邻里帮衬,才平安长大,不成想刚及笄就遇上这种事,可真闹心。
孟采轻叹,把针线和衣裳拿进了屋内,叠好放在塌上。接着去了灶前把糕点蒸好,热腾腾地水汽往上冒,夹杂着香味,整个院子充满着烟火气。
不多时,一笼糕点就蒸好了。她款款起身,拍拍身上的灰烬,径直往屋内走。
“青青。”
清越的男声响起,紧接着进来一个身形颀长,清雅俊逸的男子。他的肩上驮着一根粗壮的树干,轻松往地上一扔,不见丝毫喘气。
孟采莲步一顿,满心欢喜,“阿冬哥。”白玉的脸颊微微一红,眉眼带着少女的娇怯。
“渴了吧,我给你倒水。”她小跑进屋,倒了一杯温水出来,递给他。
孟冬牵起嘴角,漆黑的眸子睨她一眼,又快速移开,“是有点渴。”
他擦擦嘴角,鼻尖吸入一丝香味,温和的面颊兀地严肃起来,“刘媒婆来过了。”
孟采面色一怔,微微颔首。心道,他的鼻子真灵,比隔壁李婶婶家的大黑狗还灵。
他黑着脸的样子有些渗人,难怪刘媒婆自从见过他一次之后,往后都挑他不在的时候来。
孟采接过他手中的杯盏,转身往屋内走。
“青青。”
他的嗓音清越,每次轻唤她小名的时,总带着一些缠绵缱绻的味道,让她心间一颤。
“往后刘媒婆再来,告诉我,我帮你。”
孟采咬唇点头,眸中透着喜悦,随即迈开步子,去把蒸好的糕点端出来,垫垫肚子。
收留孟冬已有两个月时间,去城外收菽时遇上的。他躺在城外的那条河边,全身湿透,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裳也被划破,露出受伤的左腿和血淋淋的右肩。
孟采将他拖回了家,还找了大夫给他看,吃了几天的药才苏醒过来。
身上的伤将养一段时间会好,麻烦的是,他失忆了,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处一概不知。孟采没法,只得先收留他,还随意取了个名字,孟冬。
起先,他寡言少语,连眉眼间都是淡漠疏离,瞧着不好相处,还有点可怕。相处久了,倒觉得是个温和有礼的人,说话处事是个谦谦君子。
孟冬总说,等他记起往事,回了家,便要报答她,可她心里清楚,她要的不是报答。
…
糕点从锅里刚拿出来,散着热气,咬一口,软糯清香,别提多好吃。
孟采轻咬一口,抬眸瞥向孟冬。他的动作慢条斯理,优雅有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就是不知遇到什么事,才会落难。
她吃得缓慢,眸光转了转,试探地问他:“阿冬哥,你最近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孟冬喝了一口茶,抬头对视她的眼睛,“没有。”
从失落到欢喜,又转变担忧,她的每个表情都在他眼底。孟冬放下手中的糕点,身子微微前倾,认真严肃地说道:“你救我一命,我不会丢下你。”
她的手一顿,停在唇边,因他的话面颊瞬间红了,直至耳后。她抿着唇,垂下眼睑,但笑不语。
不会丢下她,是作为救命恩人,还是别的?她欲言又止,终究把话装在肚子里。
孟冬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起身去了屋外,“我赶紧把书案做好,也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