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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怯

裴朝露将将躺下时,也没抱那个坛子,只是睡意朦胧里梦见了年少那些事。

那个被她牵着手从冰冷深宫拖入宫外艳阳下的少年,在婚后,终于不再怯懦畏缩,胆子大的惊人。便是白日里,也敢抱着她歪倒在矮榻上,啃咬她耳朵脖颈。

“我想好名字了,要是生女儿,小字就择芙蕖二字。”

“芙蕖即为莲,佛经说不著世间如莲华,常善入于空寂行,说的就是你。”

“就是高贵、圣洁、常做好事的意思。”他伏在她身上,喘着气揶揄,“王妃不是这样吗?你做了天大的善事!”

“什么善事?”

“嫁给了为我,做了我妻子。”他没脸没皮道,“为表夫人功德,便让小女随了芙蕖二字。”

大梦醒来,裴朝露翻身抱起瓷坛只想往窗外扔去。然双手握上,她就止了动作,若是阿渠还活着,如今比涵儿还要大些。

她抱着瓷坛卧在榻上,眼泪一颗颗地落。

那个说她人如其名、纯如朝露的少年郎君,在经年后,竟是半点不信她。

她能熬住东宫五年里李禹无休止的折辱和摧残,却受不住李慕对她的一句怒喝。

李慕没在这个时候来,便也不曾听到她捂着被衾压抑和破碎的哭声。

更不曾看到他年少结发的妻子,抱着他们未见天光的女儿残损的骸骨,无助又无望的模样。

裴朝露迷迷糊糊睡了近一个时辰,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

她用清水洗了把脸,铜镜中现出一双红肿的眼睛。怔了半晌,遂揉了揉眼角,借着仅剩的一点日光,坐在窗边继续打璎珞。

“裳暖天”中这数个月里再没有二哥的消息,她做了那么多璎珞,一个个售出去,根本是石沉大海。

本是满怀希望,如今又一点点耗尽,昨日里高掌柜亦有些泄气,只叹道,“且听天有命吧,这一整年了,公子若是得了性命,怎么也该回来的。”

裴朝露想着这话,打璎珞的手又开始发颤。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身体里蔓延出来的酸疼和时不时涌上喉间的血腥气,都昭示着她元气的流散。她想在生命终结前,再见一次自己的亲人。

手抖的厉害,她将针猛地插入布帛,左手紧紧握住了右手手背,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望了眼对面院内,樱桃树下,正阅书的两人。

昔日恋人情散,但是涵儿交给他,她还是放心的。

她就是,想再见一见二哥。

昨日高掌柜说了,若再无消息便去城中黑市打探。

她虽长在高门深闺,年少时却常扮作男装在长安街头闲逛,对于黑市并不陌生。黑市虽黑,却讲规矩,有钱便好说话。

如此一想,她又垂眸打起璎珞。

凌云寺要八百幅,算来可以赚二十余两,能换上一则精准的消息了。且是散给香客的,往来传递亦会广些。

黑市在每月的逢四日开启,下一轮便是二十四日。

裴朝露实在等不及,支了凌云寺一半的银钱,又将这几个月里所赚都聚在了一起,一共有近三十两纹银。她本想将原来细软变换的四十余辆银子,一起变卖了消息。然考虑一副身子还要吃药。又想着如今在这处,且不说同李慕处的尴尬,每每一看到他,心口便堵得厉害。遂想着待过些日子,腿疾彻底痊愈了,便下山租间便宜的屋子住下。如此总也需存着些银两。

五月二十四这日,她一身男装入了黑市。很幸运,用二十八两银子换了个极好的消息,二哥确实还活着,去岁除夕曾有人在洛阳见过他。

贩子是个极懂行的人,让人立绘了裴朝清模样,又将当日所见之景绘出。

裴朝露接来看过,是二哥画像,画上之景乃洛阳明廷山。绘画人又拿出一物,竟是二哥长刀红缨,那红缨结扣乃如意桃花结,是她多年前所制。

“他现在在哪?”裴朝露抖着声色,急切道。

“小娘子,这是第二个消息了。”贩子眼尖,一眼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只收回画像,扔在炉中烧了。

裴朝露呆了呆,回过神来,一笔银子只能换一个消息。贩子将画像烧去,便是诚信之举,告诉她这消息由她买断,再不泄露。

然同样的的,规矩在前,没有银两续上,便不会再吐一个字。

裴朝露亦知晓门道,只道,“要多少?我身上无银,可否指条捷径?”

“一百两!”乱世之中,贩子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懂行又爽快的买家,遂仰头一指道,“那处,一夜间或许能让小娘子赚满银两。”

裴朝露寻指望去,乃烟花巷,章台处。

“小娘子若有技艺傍身,便也无须害怕。”贩子给她递来一枚赤色毛羽,上头写着个“清”字。

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者。

裴朝露盯着那毛羽看,片刻含笑接过,道了声谢。

那处乃歌舞场,她确实有些技艺。□□舞,换二哥下落,太值了。

楼中老鸨接了赤色毛羽,按着规矩办事,初时还嫌她身姿枯瘦,面色不匀,然胭脂扫过高髻盘起,羽衣纱裙披上。

老鸨不由看直了眼,国色天色也不过如此了。

美人之美,在韵在骨,这人是被怎样的滋养教化才孕育出来的如此气质如华的底子!

老鸨叹气又叹息,只恨是黑市介绍来的人,尚查不清背景几何,不敢贸然下手。

裴朝露自然能读懂她的哀叹,只无声笑了笑。

然而,正欲起身推门,献舞一曲。却是四五个壮汉被踢入屋内,以此门扉撞开。

来人缁衣作响,颈上佛珠颤动,乃一僧人。

僧人眉眼森冷,没有半点出家人的慈悲,只一把拽过绝色舞姬,拖着往外走去。

“放手!”裴朝露挣扎道。

“你到底在做什么?”李慕将她箍在手中,掩在身后,另一手挥掌弹珠击退前来抢人的健奴壮仆。待离了此地,把人塞入马车,方怒斥道,“你知道方才那是什么地方吗?你将置你自己于何地?将皇……”

“皇兄”二字控制着没有全部吐出,他还记得四月前她对这两字的抗拒。

“到底出了什么事?”短暂的沉默后,李慕缓了声色,将她面上发丝拂开,低声问。

然而濒临崩溃的神经脆弱而敏感,裴朝露辨出了他欲说未出的话。

暌违四个月,两人又一次这般近身挨着,一样的斥责和缘由里,总是有他的皇兄。

裴朝露看了他半晌,仰头抵在车壁上,认命又自嘲地笑。

笑着笑着就留下泪来,她垂下眼睑,抵头靠在他胸口抽噎,“我不给他们跳,就给你跳,好不好?”

“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成吗?”

“我、总是值一百两的吧!话语落下时,她两条细软的手臂便缠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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