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对自己有清晰自我认知的人,就如同田地里的泥鳅一样,滑不溜秋,难以拿捏。
不过这也正好,若是自己的手下有这般的人物,对自己以后的帮助会更大些。
虽两人心中心思百转,但言语间却未显露出半分,只笑语晏晏的交谈着。
“苏州风景极好,更有白乐天和苏东坡留下的白堤和苏堤,陆兄弟,若是要游玩的话,定是不要错过这几处好地,毕竟他们和陆兄弟一般,皆是文杰之士啊。”
待二人坐下后,李政宰面色带笑地说着。
陆泽开看去,只觉得李政宰的话可以说是“真心实意”的,就连眼神当中也是透着股见到他的欣喜,但既然明白对方是一只“狼”了,那么陆泽开怎么也不会相信“狼会吃草”。
看似客套甚至吹捧他的话,其实处处在挖坑。
儒家自孔子以来就是“崇古”的,并且这股风气在董仲舒上书“独尊儒术”开始,就遍布了整个社会;在元朝时期,蒙古贵族看不起“南人”,施行等级分化。
这更让当时的知识分子之中崇古潮流更浓了。
如今的大周就是在这般的背景下建立的,自然对于古人更加推崇。
若是这话只是于相熟的亲眷之间一时夸赞来说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他与李政宰中间相差了十年的年岁在其中,更何况只是“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而已。
若这话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先不说别的,一顶“不敬先人”的帽子就直冲冲地砸在他的头上。
更何况看不起,嫉妒“少年才子”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李政宰此话乃是“一语双关”。
一者是继续给陆泽开挖坑,达到收揽他的目的。
二来,就是对陆泽开的警告之语,毕竟白居易和苏轼的官途虽然要比李白和杜甫走得长远些,但也是坎坷了一生。
因着苏轼反对新法,自熙宁四年以来,苏轼一直辗转于地方任官,再未回到京城任职。
白居易妄论当朝者,僭越之罪下被贬,留下名篇《琵琶行》。
此二人都有因着依仗才华得罪高官的事例存在,陆泽开心中冷笑着,这是在警告自己不可以恃才傲物,真真是硬刀子包了软刀壳啊。
“当不得李兄如此之说,我算那般的人物,怎么有那般的牌面和乐天居士、东坡居士相提并论呢?”陆泽开面色不显地应道。
“祖父在家,就教导着,万不可沉迷于诗词一道,称那只是小道,不能玩物丧志,最为正途的还应是科举进仕。”
你拿古人压我,那我就拿老人挤兑你。
更何况这位老人还不是一般的老人,若是陆泽开说的孔子这些已经逝去的人也就罢了。
毕竟他们死了,他们的话可以被人们任意解读。
但陆泽开提的是他的祖父,那个虽无丞相之名义,但有丞相之实权的人。
你能说他的话错了吗?你不能,并且你必须得“乐呵呵”的接受,就算他在说你玩物丧志,你也要应着,否则传到陆檀的耳中,会怎么想他呢?
陆泽开面上带笑,他也不是面团,任人拿捏的。
那就看看他李政宰能不能接住他的招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