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愿意成为我的人偶吗

黑暗总是可以滋生出很多的东西来，恐怖、畏惧、未知……当然，还有游离不定的暧昧。甚至正是因为在黑暗当中，视觉暂时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于是作为补偿，其他的感官就变的更加的敏锐。

人偶们银色的眼睛在黑暗当中闪闪发亮，借着那些并算不得明亮的光，洛迟看到安西卡亚踏着阶梯，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过来，周身萦绕着某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最后停在了洛迟的面前，朝着青年的方向微微的侵过身。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仿佛只需要稍微的动作一下，那么两个人的鼻尖就能够相互触碰到。

于是洛迟也能够嗅到从安西卡亚身上传来的那一种奇异的、只会在对方身上存在的血香。

这种血香并不是腥臭的，而是另外的一种让人闻过之后就会欲罢不能的味道。有如幽夜的冷香，却一点也不寡淡，反而拥有着极强的侵略性，让人觉得自己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就被那种香气给捕获，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

那是高阶血族身上才会带有的、用于诱引和捕获猎物的气息。比起粗暴的掳掠和强迫，高阶的血族们秉承优雅行事的准则，这种香气同样也是他们的手段之一。

而且，这种来源于高阶血族的血香，对于低位的血族来说，往往还会有一些别的效果……

洛迟几乎是在闻到了这种香气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飞快的屏住了呼吸——但是他总归还是差了那么一时半刻，已经被吸入的气息并不是可以就这么算了的。

身体里面属于血族的本能在一瞬间被调动了，他的眼睛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自己就染上了一层的血色。从安西卡亚身上传来的香气像是钩子，一点一点的钩着他的每一处感官。

洛迟开始觉得口中干渴，如同渴水的鱼。对于高位血族的血液的渴求是深植于骨髓当中的本能，即便明知道那是剧毒的鸩酒，是接触了就再也没有办法逃离和避开的罂//粟，也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和想法。

想要靠近。

想要触碰。

想要得到对方的赐予，哪怕只是一滴血液。

先前从安西卡亚指尖上俘获的那一滴血液的味道开始被回想了起来，当时尚且不觉得，如今却是从骨子里都发出了渴求的痒。

血族的本能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血之君主能够通过血液去操控自己的臣属，这可绝对不是什么玩笑话。

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贴上了他的脸，爱不释手的反复抚摸着。从眉睫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在抿紧的唇上反复的摩挲，时有时无的擦过那微微露出来的犬齿的末端，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与逗弄。

洛迟皱着眉，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心，从安西卡亚刻意释放出来的血香当中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轻易的诱惑失去心神。

但是燎原的火依旧在他的身体里面燃烧着，不紧不慢的攻城略地。

他需要血液。

“你都看到了啊。”

安西卡亚在他的犬齿上按了按，目光掠过洛迟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后那些在他到来之后就乖巧的停下来了动作，一动不动的靠在墙边的人偶们。

“这些人偶，是怎么回事？”洛迟问。

他觉得自己的吐息里面都带上了过分灼热的温度。

安西卡亚又捧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发觉了洛迟的那一点细微的不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洛迟。”

他念着青年的名字，在齿间细细的咀嚼，又在舌尖上去慢慢的品味，像是恨不得把这个名字的主人也这样一点点的掰开了，然后拆吃入腹，连一丁点的骨头渣都不留给外人，要全部的都只属于他自己才好。

“你以为你离开了多久？”

洛迟：……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来到第四维度的宇宙当中，去同安西卡亚虚与委蛇的时候，这个宇宙的人类还是被君主统治的蒙昧期。

非要做个划分的话，大抵是能够被称之为“中世纪”的这样一段岁月。

可是他这一次到来，科技已经取代了神秘成为这个维度的正统。神明或许仍存，却终不再是主流，而是需要退避三舍，独守着过往的骄傲。

这样的变化，的确是洛迟所乐意看到的。可是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就不在洛迟要关注的范围当中了。

洛迟知道不同维度的宇宙当中会拥有不同的时间流速，但是对于这当中具体的置换却毫无概念。他是银河的候鸟，是时光的浪客，在每一个维度的宇宙当中都是一触即离，唯有第一维度宇宙才是永恒不变的居所。

因此安西卡亚的这个问题，洛迟没有办法做出回答。

安西卡亚幽幽的在洛迟耳边说出了问题的答案：“一千七百五十三年。”

即便是对于寿命悠久的血族来说，这也不算是一段短暂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