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头高挂,绝刀门山门之下无数江湖人士连夜离去,饶是绝刀门一众弟子苦苦相劝也只能徒叹无奈。
身披灰色袈裟头顶六个戒疤的年轻和尚面无表情行径在一条小路之上,他身后跟着一名桃衣绿裙女子煞是好看。
女子脚步轻点,不曾发出半点声响,六戒和尚脚步匆匆最终却顿在原地。
“你跟着我作甚?”六戒和尚背身斥道。
女子莞尔一笑,笑声恍若银铃一般十分悦耳。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此路是你开?此树是你栽?”
六戒和尚面色一滞冷哼一声,而后指着头顶上的戒疤道:“戒了!”
女子轻轻一笑,伸出嫩葱般的手指道:“我摸摸?”
“犯贱!”六戒和尚终于忍不住大骂起来,师弟下落不明,本就心里烦躁得紧,女子苦苦相缠更令他有些气急。
当听到这两个字时,女子伸出的手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收回手臂。
三千烦恼丝,说剃就剃,你问过我吗?女子轻咬薄唇撇过头去,我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就差一步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转过身来看一看我?千言万语汇在心头,却始终道不出口。
“你再踏一步,便是一百步了。”女子柔声道。
六戒和尚赫然抬起头来,对着天空那轮明月痴痴发起呆来。
她说:“分手吧。”
他说:“好,你先走一百步吧,以后见面还是朋友。”
她忍着心痛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她回头了,却撞在他的怀里,她愣住了。
他平静地说:“只要你肯回头,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她哭得泣不成声,而他,也顺势扔开了藏在背后的板砖。
那时月下,一位少年公子与她的心上人讲着许多关于人间情爱的故事,少女依偎在他的怀里,那时二人最为幸福。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故事...你手里是不是也藏着一块板砖呢?和尚伸手摸了摸光滑的头顶最终自嘲一笑,他终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两手空空,却双目含泪。
六戒和尚微微一笑:“你救过我,我俩互不相欠,如今我法号悟能,俗家之事早就随那三千烦恼丝去了,贫僧如今虽不是个正经和尚,但终究还是个出家人。女施主...自重!”话到这里,六戒和尚再度转身,脚下生尘,便不见了踪影。
那年,洞房花烛夜,少年公子鲜衣红冠不见新娘,心灰意冷之下遁入空门,师傅说我有八戒,我却只受了六戒。
呵,负人最狠的是你,感人最深的也是你。
日头高照,时过正午。
绝刀门山内之中一间别院内,一名年轻人拿着一尾鲤鱼便往后院跑。
来到狭小阴暗的灶房,将鲤鱼丢刀砧板上,推开窗户,先淘米煮饭,继而娴熟操刀,对付那尾注定命不久矣的红鲤。
一袭白色劲衣裹住凹凸有致的身材,女子青丝散落脚踏门槛倚靠门杆,脸色略带笑意。当这头蛮牛听说自己又犯病后惭愧得都恨不得磕头认错了,看这位满含愧意的俏郎君最终项虞只道让其亲手整几盘小菜烫壶热酒当做赔罪便好。至于让杨亥民当陪练的事自己也考虑过,可经过这么一夜折腾身上却是说不出的酸疼,也就是黄裳和桃溪精神不错,趁着夜色匆匆离去了,而楚骧则受邀参加今日的武林大会去了,顺带着也将那缠在自己身边的巫洛儿给拉了过去。
杨亥民抬起手臂挡了挡额头发丝,神情专注,自打醒来之后先是得知了昨夜三玄音与黑道众人齐攻绝刀门随后又得知自己心魔再犯最终为天师府的老天师救下来,再细细回过头来查看自己身体是否存有异样时却发现自己心房处长了一片金色莲叶,这根茎竟然是自己的心脏,还没等自己整明白其中缘由时,却又发现自己久参不透的启道录竟然可以顺利运转起来,只运转一个周身身上那股酸痛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柄菜刀寒光乍起,顷刻间鱼鳞散落鱼儿却不曾察觉一般,再刨膛取脏之间,鱼儿便下了油锅,这时鱼儿才晓得自己要成为人家的盘中餐连连在锅中跃动起来。
看着杨亥民这神乎其技的刀功,项虞一双凤目中闪过一丝惊讶,心中念道;这家伙不当厨子还真的可惜了,将来我出钱开间酒楼定要这蛮牛掌勺!
一来二去,饭熟了,菜也可以入盘子了,杨亥民这才道:“项姑娘,麻烦喊下师弟,可以吃饭了。”
餐桌上,张枫冥瞪着圆眼看着项虞,项虞亦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枫冥,二人这么相视着倒是一旁的杨亥民觉得有些尴尬非常了,自己仿佛像空气一般?
“为什么打晕我?”张枫冥气嘟嘟的样子煞是可爱。
项虞闻言不咸不淡道:“怕你坏事。”
“我坏事?”张枫冥提高音调,对于这样的评价十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