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沈近竹暗笑一下,翻一页书。心中暗叹,可真是不会藏尾巴。
忙活完了全部,尹欢将几个竹筐搬到棚下,却发现沈近竹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好捏着肩膀上楼,“沈近竹,我都给你收好了!”
却是恶狠狠地完整喊他的名字,想来干了这么久的活,心中或多或少有些记仇。
推开木门,他的房中却没有人,尹欢正奇怪,对面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咦?那间也是你的房间吗?”
侧身让开,沈近竹淡声道:“往后是你的了。”
足足愣了好一会,尹欢才一蹦而起,笑着跑进去。房中陈设其实很简单,不过只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木质茶具。墨画的屏风后面只有一张床,却是明显的新床褥,笑着坐上去晃脚,尹欢不亦乐乎。
沈近竹跟上来,连声补充,“只是为了方便,要干的活还有很多,等忙完了你就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尹欢嘴上应着,心中却念叨,请神容易送神难,都住进来了,还想让我搬?
视线又往一边错了错,床边摆着沈近竹方才放好的一个火盆,“若觉得秸梓居冷,你可以自己生火。今夜莫要睡得太死,若是后院出了事,我会立马来叫你。”
想起府上还有个李芜夫人,尹欢收了笑点头,“好。”
现下也没了别的要嘱咐,沈近竹转身便打算离开,走到门边,却又被人叫住。
“小竹竹,这间房,还有别的人住过吗?”
转头看过去,隔着屏风,沈近竹本看不到她的神情。可莫名的,他就觉得她一定是一脸小心忐忑,垂眸想了想,关上门道:“整个秸梓居,只有你来过。”
裹着被子探头出去,尹欢便看到房中已空无一人,脸上笑作一团,却还是嘴硬:“谁问那些了,我是不乐意住别人的旧屋。”
念叨完,尹欢又把房中仔细打量了一圈,才裹着被子傻乐。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窗下要摆什么花草,要在门后面摆个镜子,还要在屏风旁边摆一对烛台。
盘腿坐在自己的房中,沈近竹心道,忘了告诉那个咋呼的人,这里的隔音一点都不好,自己听的格外清楚。嘴角微微勾起,他闭目念决,心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明日去寻那座铜烛台。
明月高悬,万物皆陷入睡梦之中,沈府这一夜也是分外安静。而在屋脊上,几个黑衣人踏夜而行,四散开似乎在寻找什么。
片刻之后,夜空中穿出几声猫叫声。四散开的黑衣人,再次聚集在一处屋顶上,小心地看着为首的人指挥。
屏息听了片刻,领头那人挥手,黑衣人们应声而动。破开屋顶,飞身而下,手中的剑闪着寒光。
正是李芜的房间!最先醒来的,自然是那只小羊,它咩咩几声,咬下李芜的被子,见她醒来躲在一边,就直接立在她身前。
似乎对这只小羊十分忌惮,几人举着剑,小心往前。领头的人看不下去,厉声催促,他们这才举着刀一拥而上。
前蹄刨一刨地面,小羊伏低身子,目露凶光,眼看下一瞬就要飞奔过去。
气氛瞬间紧张,僵持片刻之后,蒙面人们似乎意识到此刻必须先解决这只小羊,领头做出一个手势,几人迅速集合起来,刀光映出月色,照出小羊发红的眼睛。须臾之后,几人就提刀上前。
小羊丝毫不显惧色,绷紧身子往前冲去,闪挪跳跃间,不仅没有被那些人伤到,反而撞翻了好几个人。低吼一声,它的声音里,竟然显出几分本应属于野兽的愤怒。
猛地甩几下头,小羊瞳孔的颜色,红的妖艳,而在它的额头上,红光聚集,逐渐显露出一根长角的样子。随着长角的逐渐形成,它的身形似乎也在迅速变大,可不知为何,只是长大一倍之后就停了下来,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
而小羊也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声声吼叫,朝着惊恐的人们冲去,比方才的气势更加猛烈,尖锐的角对准人们最柔软的肚子,不过几息之间,便杀死了好几个人,哀嚎遍地,血流成河。
浓重的血腥气中,李芜躲在床边,身体抖成一团。
人们一个个倒下,眼看着,就只剩了领头的那一个人。小羊低了低头,眼看着就要冲过去。
察觉到了它的动作,李芜像是才如梦方醒一般,猛然踉跄着扑过来,抱住小羊的脖子,口中喃喃,“不可以伤他,你不能伤他。”
举着刀的蒙面人,看到李芜冲出来后,本是面露担忧。但眼看着那小羊焦躁的用蹄子刨地,却也没有伤害李芜后,才勉强松下一口气。“娘娘。”
李芜脸色复杂,安抚着摸摸小羊,抬头看向他,“我一再说过了,我不是你们娘娘了,你不必再跟着保护我。”
男子抬头看她一眼,嘴唇蠕动,却也什么都没有说,只好再次低头不语。
“啧啧,大晚上的,李夫人这里挺热闹啊。”
娇俏的女声,颇为熟悉,李芜匆忙转头,便看到了倚着门框打哈欠的尹欢,以及她旁边眉色淡淡的沈近竹。尹欢披散着头发,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旁边的沈近竹倒是衣冠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