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教室内,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吱呀呀转动,勉强能带走些许夏日的闷热。
温白捧着脸出神地盯着窗户外面的树枝嫩叶,偶尔有躁动的蝉鸣声。
“温白,回神了。”室友伸出脚尖踢了一下他小腿,虚声说道:“老师喊你起来回答问题。”
“啊?”温白赶紧回神,动作慌张站起身,叶池看他一眼悄无声息将写着答案的纸张送到他面前。
温白接过强装淡定的回答女教授的问题。
这位老师平常还是挺喜欢他的,见他发呆也没多说什么,只丢下一句:“好好听讲。”
温白不由产生一种高中上课出小差被巡逻主任抓到的困窘,坐下后不太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决定不再想顾准的事情,安心听课。
第一节大课上完后,温白和室友一起去实验楼,路上叶池去楼下的自助贩卖机买了几瓶饮料。
其中一瓶递给叶池,笑着问:“上课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温白道完谢:“没什么。”
叶池拧开饮料喝过一口:“和男朋友吵架了?”
温白握着瓶身的手指捏紧,想起之前顾准接他下课时,室友问起他是谁,温白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解释,反而是顾准为了照顾他的脸面,礼貌挑明说是他的男朋友。
温白垂眸遮住脸上不太自然的神态,他到现在都没敢和室友表明,他和顾准其实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而是不能见人的包养关系。
“没。”温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只是昨天有点累,犯困。”
叶池笑笑正欲说话,犀利的视线从温白细腻如同白玉的脖颈处掠过,精致诱人的锁骨处印有草莓红的暧昧吻痕,叶池猛地将人一把拉住。
温白差点左脚绊右脚,见叶池的目光直勾勾朝他脸上看,反应迟钝用指尖触碰脸颊:“怎、怎么了吗?”
他被叶池这种毛骨悚然的盯法弄得有些紧张,
“温白啊。”叶池一脸神秘的笑,最后建议道:“下次出门记得穿高领衬衫。”
“?”
一群人走进电梯,在门快关上的时候又进来几个班上的女生,手里捧着手机,神态兴奋雀跃:“崽崽这次是打算回国发展了吧,听说跟签约乐嘉了,热搜都挂了一上午。”
电梯里安静地靠在角落里的温白看了眼手机,顾准跟他发消息说下课后来接他。
温白歪着脑袋后抵在电梯墙上,隔过几秒才发出一个好。
“应该是吧,希望乐嘉对崽崽好点,崽崽的脸真好看,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旁边有人问了句:“你们说的是谁?”
女生瞅他一眼,用看土拨鼠的眼神上下打量,她身侧女生解释道:“几年前歌唱比赛的冠军周声眠啊,当时就火得一塌糊涂,不过崽崽后来出国深造了,导致现在流量比之前差一点。”
室友也跟着来了点兴趣,往女生手里的屏幕窥探几眼,不看还好,看完又往温白的方向撇去,眼睛来回在手机屏幕和温白之间打转,等楼层到了之后才吐出一句:“温白,你和他长得还挺像,眼睛都是桃花眼,往上翘的那种。”
叶池往室友脑袋上一拍,“说什么傻话呢?”
女生也呐呐,被带偏思路:“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温白收起手机走出电梯,只觉得他们提起的名字有点耳熟,他有时会刷娱新闻看到娱乐版块时也会看上两眼,便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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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后一节大课结束后,温白跟室友打一声招呼后就走了。
叶池他们是知道温白有男朋友的,周末或者放假时都会来接他,再加上温白回寝室偶尔会带点吃的,所以寝室关系还是相当和谐的。
顾准的车停在南大门外面的树荫路边,温白怕顾准等久了一路小跑过来。
他不怎么爱锻炼,跑步更是不及格常年挂科项目,于是顾准看到他时,是温白跑得小喘气,脸上漫出些许薄红。
顾准脸上泛笑,顺手接过温白肩上的蓝色背包,伸手捋了几下温白额前凌乱的碎发,失笑:“跑这么急干嘛?没人催你。”
温白不太会说谎话,甚至还有那种撒谎说话结巴的毛病,他扬起脑袋将心声说出来:“想你了。”
顾准脸上笑意不断加深,只觉得小男朋友的嘴很甜,他骤然吻过一口,等欣赏完温白面红耳赤的模样,继而替他打开副驾车门让人进去。
车内温白余光注视着顾准冷峻的侧脸,心里隐约波动,试探问道:“我们去哪儿?”
顾准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他努力压住总想不停往上翘的嘴角,让自己愉悦的情绪不要显露得这么明显。
“你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顾准问他。
温白本来还带笑的脸色霎时间褪色般变得苍白,手指扣着将他束缚得紧紧的安全带,开始不安起来。
什么日子?
还能是什么日子?
就是金主和他圈养的小情人一周年的日子!
温白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他闭了闭眼,尽量稳住自己,不让颤抖的嗓音看出他的脆弱。
一字一句:“一周年。”
“对!”顾准在红绿灯时侧过脑袋含笑看过他一眼,他语调很低,莫名带了点缱绻意味:“一周年了。”
温白按了按开始发闷的胸口,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问缓慢道:“你对每个——”,他声音一顿实在不想用这个词称呼自己,咽了咽喉咙说:“你对每个像我这样的人,都会这样吗?”
顾准不解:“什么这样?”
温白直视他漆黑的瞳仁,“就是过周年纪念之类的。”
顾准喉咙里溢出一声笑,以为温白是吃醋了,伸手在他脑袋上轻摸几下,趁着红绿灯还有几秒时凑到他耳边,呼吸之间热气喷洒在温白敏感的耳廓处。
低低带有磁性的嗓音:“没别人。”
“就你。”
—
顾准下车后将钥匙交给泊车的工作人员,自己带着温白去餐厅吃饭。
位置是早就已经订好的,两人坐下后没过多久便有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
这个地方温白很熟悉,是两人认识后顾准第一次邀请他吃饭的地方。那时温白还是在南大刚读大一的学生,面容青涩,依旧带着还未褪去的少年气。
说是青涩,实则在某种程度来说是没见过世面。
温白现在都还能记得当时的困窘,他是本省小镇上靠高考读出来的小孩,家庭也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十八年的生涯基本上被学习充斥,很少会接触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