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到车上,没等佟深介绍,杜子杰主动跟涂嘉致打了个招呼,说他长得不像十几岁的小孩儿,两人简单交谈几句后,杜子杰又说感觉他心理年龄也比佟深成熟。
佟深气得直接把人踹下车,抢过方向盘扬长而去。
没多久电话打来,是涂嘉致接的。
“你瞧瞧,你家干哥哥脾气就是这么爆。”杜子杰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天上地下没一个敢惹他的,也就你特殊。”
涂嘉致对“干哥哥”这个称呼感到不太自在,转移话题问:“你怎么办?”
“没事儿,我已经打到车了。”
杜子杰吹了声口哨,让涂嘉致打开免提,贱嗖嗖道:“深哥,今儿晚老刘他们搞了个游轮趴,叫上几个小明星开到对岸去看夜景,怎样,你去吗?”
佟深:“滚!”
杜子杰嘿嘿笑:“哦,我忘了,深哥现在是有崽的人了,得在家奶孩子。”
佟深扭头瞪向涂嘉致:“给他挂了!”
涂嘉致正要照办,杜子杰突然在那边大吼一声:“男妈妈!”
佟深抢过手机一把扔到后座上,心想今天真特么倒霉到家了,早知道杜子杰在小孩儿面前也这么能散德行,他就是被车撞死也不会指望把这两人凑到一块儿。
挂断电话后,车内陷入一阵沉寂。
半晌,涂嘉致低声说:“其实你可以去。”
“去个屁!”佟深暴躁道,“都是老子玩儿剩下的,还当老子没见过似的!”
“你……”涂嘉致抿唇,“你们,经常这么玩吗?”
“……咳,没,哪能呢。”佟深昧着良心撒谎,“我很久没玩儿了,开学了嘛,学业重要,都是他们在浪。”
“哦。”
佟深心虚地用余光扫向旁边:“那什么,呃,你,周末,想去哪儿玩吗?”
“我在家复习。”涂嘉致说,“下周军训结束后有入学考试。”
“啊。”佟深干笑两声,“这么用功。”
涂嘉致沉默片刻,开口道:“下个周末我就不回来了。”
“什……”
“下个月中秋国庆一起放七天半,我想回家陪陪我妈。”涂嘉致说,“十一月半期,出成绩后有家长会,到时候我再跟你一起回吧。”
“……”佟深心里哽得厉害,“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不是。”涂嘉致喉结滚动两下,撇头看向窗外,“我……我只是觉得学校比较方便,我喜欢在教室里上自习。”
“噢。”佟深语调丧丧的,“那行吧。”
照涂嘉致的说法,之后两个多月他都没和佟深见过面,只在周末时打个电话报平安,说话也十分简短,通常不到一分钟。
佟深去探望舒柏时跟他说了这个情况,忐忑地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舒柏却并不担心,平静笑道:“他初中时就这样,那时候小姨还没生病,他常常一整个学期都不回家,独来独往惯了,你不用在意。”
对舒柏与涂嘉致而言,能够尽量不麻烦佟深最好,但对佟深而言,他觉得自己这恩报得不踏实。
越是这样,他就越焦虑难安,总需要找点儿什么东西帮助他转移注意力,酒精就是最有效的“良药”。
尤其每次探望舒柏以后,佟深基本一整夜不能入睡,要么拉着章平喝酒,要么跟酒友们泡吧,势必要喝到不省人事才算完。
直到给涂嘉致开家长会前一天,佟深终于振作了一点儿,先去理发店把头发染回黑色,然后特地去买了两套休闲日常且不那么花里胡哨的衣服。
家长会不需要学生在场,大部分学生都把这当成半天假期,早跑得没了影儿,只有涂嘉致还待在教室外面等。
佟深端端正正坐在涂嘉致的位置上,手里捏着笔,一刻不停地往本子上记笔记——他这辈子没这么认真地听过讲。
涂嘉致自开学以来每次考试都稳霸年级榜首,全科老师无一不夸他,佟深与有荣焉,最后被班主任叫上去跟其他家长分享经验的时候,他走路都是飘的。
“其实……”佟深讲话时下意识往窗外瞟,看见涂嘉致正背对着教室,趴在瓷砖台上写试卷,“我作为家长,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吧。”
涂嘉致的忧,无外乎一个“钱”字,恰好他在这方面十分富足。
佟深忽然想,即便没有舒柏这层关系,自己必定也非常乐意向涂嘉致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