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荧粉如同点点细碎星光,愈靠近藏匿处,愈加繁多粲然。她足尖轻点,追随那星光一路寻觅。
一步两步,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她猛地顿住!
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昭然的荧粉,忍不住浑身发颤。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指向师尊的住处?
不会的,不会的,黑衣人怎么可能是师尊?怎么可以是师尊?是谁都不该是他!
林西一遍遍地劝诫自己,一定是想错了,不可以怀疑师尊,黑衣人只是躲进这里藏匿,和师尊无关,一定是这样的!
就算这样做着自我欺骗,却没有勇气进去一探究竟。
长生门这么大,黑衣人没理由自杀式地躲进修为最高深的殿首屋内啊。今日比试场上,师尊诚然也在,而且黑衣人两次出现都是在师尊撞见她与玉成亲近后。如此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吗?
还有那把佩剑……是师尊赐予她的。虽认她为主,道心相合,但师尊才是它辨识的第一人。是师尊将它炼化,从剑冢带出,是师尊予它灵性,为它觅主。
所以那晚,佩剑执意不肯重伤黑衣人,今日亦视他如父。都是因为……黑衣人是师尊啊。
一切早有提示,但她就是不肯相信。包括此时此刻,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真相就在一步之遥,她却原路返回,仿佛不去揭露一切都不复存在。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自己弄错了!
不由间,对自己探寻真相的行为产生怨怒。真是的,为什么要去追根究底?为什么要查清黑衣人是谁?如果不去探究这些,就什么都不会知道,就什么都不会烦恼。是她活该,她自寻烦恼!
回到院中,想喝点水冷静一下,但是手仍在不停颤抖。杯子拿不稳,冰凉的茶水溅出落在手上,这股凉意,从手一直蔓延全身,连心都变得冰凉冰凉的。
干脆放下茶杯,扑到床上,把自己塞进被褥里。心里好难受啊……不仅仅因为事实难以接受,更是因为自己的信任被辜负了。
之前与他诉说烦恼时,师尊温柔劝告,字字恳切,像一位父亲像一位兄长,给她的人生指引方向。她那样信任他那样尊敬他,他怎么可以生出魔心,把她扔到床上,试图……
林西不敢再想下去了。
定一定心神,思考为今之计该怎么办?师尊身为殿首,功法深厚,长生门根本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
冀铭师兄虽然教过自己驱除心魔的方法,但是这次是趁他分神,偷袭才得以成功,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而且咒法虽然对他有效,但效果甚微,根本做不到彻底拔除。
难道要找出他心魔产生的原因吗?看他今日对自己在意的程度,他的心魔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林西想到这,就觉得有点恶心,那种违背伦理的恶心感。
她劝自己停止这种设想。心魔产生不一定因为自己,在意自己可能是心魔产生的副作用,她只是附带的而已。而且心魔相对自己胡作非为时,师尊不是跳出来阻挠吗?师尊是爱护她想保护她,对她没有非分之想。
就像之前冀铭师兄所说:心魔与本体是不同的。心魔是妖邪,本体是修士,不可一概而论。所以对她有邪念的是妖邪,并不是师尊。
但是那心魔会吞噬本体,若不及时阻止,总有一天,师尊会被心魔取而代之。
林西被这件事一直烦恼到天亮。少年来找她时,她根本无心应付,对他冷若冰霜,爱答不理。
少年罔知所措,满心委屈泛滥。
明明昨天,姐姐不是这样的。昨天的她,对他那样好,给他擦泪,给他做糕点,甚至还为他烫伤了手……怎么今日又变了副模样,不仅变了副模样,还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