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媮把自己从头到脚整理了一遍,重新照了照镜子,确保没有任何不妥了,才打起精神,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
火红的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院子里,翠菊跟几个洒扫的婆子在低语着什么,见她出来,齐齐看了过来,目光里有探究,有鄙夷,阿媮故意装出娇羞的神情。
要是让这些人知道她被主子踹出来了,恐怕境地会更加不妙------她的身份,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只有被收用,得宠,才会被尊重。这个道理,阿媮前世也是知道的,只是那时候一再受挫,心中惶恐,没顾得这些表面功夫了,只是一味地躲在屋里哭。
清心堂在最北边,养花阁在最南边,一路的亭台水榭,要走上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这宅子真大啊,感觉都能赶上她小时候生活的一个小村庄了。
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阿媮现在再看这些精巧的景致,不会像以往那样挪不开眼了,她边低头走路,边思索如今的处境,以往教养姑姑常跟养花阁的姑娘说:
“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往后主子给你们安排的去处,都是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家,那可是很多正经出身的闺阁小姐都没有的造化。”
呵,想到这,阿媮冷笑出声:画着大大的饼,让她们带着美好的憧憬飞蛾扑火,若不是有前世在乱坟岗做小树的那十年,她还真的信以为真了。
养花阁的姑娘都是分开住的,严格来说,她们还是竞争关系,所以彼此间并没有多少的情谊,虽然阿媮初时挺想跟她们交朋友的,可是被管事姑姑‘惩诫’几次后,就不敢了。
这两年养花阁的姑娘们最怕的,就是被送去给郭老太爷祝寿。
眼看着那变态老头的寿辰就要到了,这个时候给三爷做通房,就能躲过一劫,这对于养花阁的姑娘来说,也是上好的出路了,特别是,以后还很可能会被抬做姨娘。
阿媮想到那些或羡慕或妒忌的目光,心里苦笑不已:只要她还是低贱的丫环,只要她还要走以色侍人的路,她迟早都会不得善终的,像她们这样的美婢,就是男人眼里的一个玩意,无论跟谁都一样。
哪有什么好日子啊,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到了养花阁,阿媮规矩行礼:
“奴婢见过柳妈妈。”
就算同为奴籍,也分三六九等的,柳妈妈虽也是奴,但她是夫人从京城带来的陪嫁,在府里的下人面前就有着超然的地位。
柳妈妈肃脸不悦地上下扫了她几眼,皱眉道:
“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三爷还没收用你?”
“快了,三爷昨晚......”
阿媮说着,咬了咬略肿的唇瓣难为情地低下了头,一截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几道暗红的淤痕很是显眼,还欲盖弥彰地把衣领包得紧实,并擦了些脂粉遮挡着------那些淤痕是她自己掐的,唇是她亲自掌的嘴。
她现在还是完壁之身,也不知那个阎王是怎样对外人说的,她不敢骗,但弄个暧昧不清的状况来交差,应该还是可以含糊过去的。
很多男人都有些‘特殊的癖好’,何况三爷性子孤癖,又是在深山寺庙里呆了那么多年,就算爱用点什么不寻常的姿势,也是有可能的,养花阁教养出来的姑娘,技巧花样多得很。
不同于青楼妓婠的那种‘专业训练’,养花阁教养的姑娘讲究的是欲语还羞的蒙胧,只学习理论。具体实践,就让使用的男人亲自操练了,既比普通的丫环识趣,又比青楼的女子青涩,还有大家闺秀的些许矜持做态。
在所有的姑娘中,阿媮是学得最不好的,但也因此,她身上总能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朴实的童真,这也是夫人选上她的原因。
柳妈妈略满意地点了点头,递过来两只小瓷罐和一包药粉说:
“这些都是助兴的,药粉无色无味,可加在茶水吃食里;这盒是口脂,正常用即可;这瓶乳膏擦在你身体上,他爱亲的部位,”说着,意有所指地扫了她的脖颈和胸脯几眼。
“明天是夫人的生辰,宾客众多,你务必把三爷缠在屋里,最好晌午过后再让他出来,如果你能再把他从晏席上勾回屋里去,更好。”
她顿了一下,又加重了语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