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菜本就是凉的,她总不能劝‘爷,您趁热吃吧?’,阿媮绞尽脑汁,见早前送进来的茶碗像是还未动过,便又找话:
“爷,您的茶凉了,奴婢给您重新再泡一盏?”
谢爷终于抬起了眼皮,目光淡淡地扫过来:“你很闲?”
这几天无论她说什么,他不是答‘嗯’就是‘不用’,阿媮都快要麻了。乍然听到他的问话,她霎时如获仙气一缕,浑身得劲,想也没想就欢快答道:
“嗯嗯,奴婢是挺闲的,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
柏常居然被噎住了,看小姑娘那副恭候圣喻般的傻样,一时都不知说她什么好。
他一向谨慎,那天画舫船一出骚乱,他就马上猜到跟这个小丫环反常的举动有关,待弄清前因后果后,他倒没有太把郭老太爷的死放在心上,反而越发觉得,这小姑娘蛮有意思的。
可是很快,他发觉自己的怪症要发作了。
柏常有天生的怪症,发作时浑身的血液会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若是不得发泄,甚至会严重到近乎癫狂的状态。
以前他不知道这是病,甚至以为是自己这样邢克的命格,才会脾气暴燥。
曾经元安寺的方丈说他戾气太重,让他去禅房念经,可经书根本抑制不住那种喷薄而出的狂燥,他只能跑到山谷里找猛兽打斗发泄。
十岁那年,又一次发作,浑身暴燥难安,他进山与两匹野狼缠斗得难舍难分,差点重伤毙命时,遇到了进山采药的吕老神医。
也是那之后,吕老告诉他,他并不是什么邢克之命,那都是无稽之谈,他也不是天生的暴戾凶残,他只是生病了。
吕老满目慈悲地看着他:
“小兄弟,老夫曾有一位故人,他得的也是同样的怪病......若是你信得过,老夫给你治如何?”
......
吕老教了他一套运气调息的心决,压制不住时,才吃一粒他特制的药丸。
这些年,柏常已经很少发作了,可是近来,他莫名开始有种心浮气燥之感,跟以往发作的前兆有点像,但又不尽相同——那种叫嚣的冲动,总想把这个小丫环压到身下狠狠地......
这几天总是远着她,柏常就是怕自己会失控,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尽量跟她保持距离,不要看到她勾人心魂的脸,不要看她诱人的身子,更不要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少女香。
他晚上只睡了两个时辰就起来练拳了,白天不是运气调息,就是专心读书,以消耗和转移旺盛的精力——虽然决定把这个小丫环留在身边时,他确实存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但绝不允许明知道自己要发病,还要拿她作发泄的对象。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阿媮见他一手撑额,像是难受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爷,您是不是晕船了?要不,奴婢去给您煮碗姜茶来?”
船舱本就偪庂,白嫩可爱的小姑娘嗓音娇糯,柏常本就浮燥的身体,又是一阵气血上涌......
他揉着眉心平息片刻,想到船上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为了避嫌,这小丫环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怕是闷坏了,才总是围着他转,于是开口道:
“你要是实在无聊,我这里有书,你拿去外边看,别在这里晃荡了。”
阿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