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露嫣又吃了几口面,宽慰她:“嬷嬷亲手做的,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往里面投毒。”
孙嬷嬷出自将军府,自家姑娘又是嫁入了顶级侯府盛陵侯府,如今的姑娘嫁入寒门,她自是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但现在不得不嫁,她也只能看开了。
“确实,至少不用日日提心吊胆了。”
听到这话,春桃却在一旁小声说道:“我听说姑爷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会不会……”
春桃有些担心,怕将来的日子比在侯府还要惨。
孙嬷嬷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怔,道:“应该不能吧,姑爷身份那么低,配不上咱们姑娘的,他哪里敢!”
一想到那日在茶楼见过的男人,春桃还是止不住的害怕:“可姑爷前些日子不还顶撞了老爷?老爷还得罪了他,万一他因此迁怒了咱们姑娘……”
孙嬷嬷也有些不确定了,两个人同时看向了自家姑娘。
这也是盛露嫣担心的,她正欲说些什么,面前的蜡烛的灯芯却突然爆了一下。她顿时醒过神来,想到了自己如今身处寻府,寻厉又是护京司的人,顿时警醒了几分。万一这样的话被他听去了,不知又要生多少事端。
“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孙嬷嬷和春桃只好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接着,春桃把碗端起来准备送去厨房,孙嬷嬷低头擦着桌子,盛露嫣擦了擦手漱了漱口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尚未走到床边,盛露嫣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愣住了。
春桃满脸恐惧地看着面前身着红色喜服脸上没有一丝喜色的男子,手哆哆嗦嗦的,险些端不住手中的碗。
“姑……姑……姑爷。”
孙嬷嬷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站起身看向了门边。这是她第一次见寻厉,也知晓了为何见过他一面的春桃刚刚会说那样的话了。姑爷这样子,也太吓人了。
盛露嫣看着站在门边的男人,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
他何时来的,听到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
她快速回顾了刚刚春桃和孙嬷嬷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后怕,见寻厉瞥了一眼春桃,便急忙道:“你们俩先下去吧。”
春桃和孙嬷嬷同时看向了盛露嫣,面有踌躇之色。
盛露嫣朝着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赶紧退下。
她好歹是侯府的嫡长女,如今又是寻厉的夫人,他即便是再心狠手辣,也不敢对她怎样的。对春桃和孙嬷嬷可就未必了。
春桃和孙嬷嬷朝着寻厉福了福身,默默退下了,关门时,孙嬷嬷看向自家姑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屋内便只剩下盛露嫣和寻厉二人。
寻厉朝着里侧的内室走了过来。进来后,一言未发,沉默地脱掉了外面的喜服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随后去了里间的净房。
盛露嫣原本纠结着要不要把盖头盖在头上,这会儿见他这般也知他不想掀盖头了,便直接把盖头收了起来。听着里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流水声,心中愈发忐忑,坐立不安。
不多时,寻厉从净房里出来了。
盛露嫣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此刻他紧着里衣,头发上沾了一些水汽,水珠顺着发尖儿往下流,衣领处微微敞开了一些。许是沐浴过,这一张脸比刚刚看着柔和了几分。待他来到床边,盛露嫣忍住紧张与害怕,道:“孙嬷嬷和春桃见识短,刚刚那番话也是受了旁人的影响,您别放在心上。”
寻厉抬眸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盛露嫣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一张脸是好看的。浓眉星目,鼻梁高挺,棱角分明。只可惜,那眼神让人心生畏惧。
“时辰不早了,安置吧。”寻厉沉声道。
寻厉什么都没说,盛露嫣越发害怕了。待看到寻厉已经躺到了床上,她迟疑了一下,道:“妾身去沐浴。”说罢,坐在梳妆镜前拿掉了头上的金钗,又躲到屏风后,脱掉了外面的喜服,穿着里衣去了里间。
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她在里间磨蹭了许久,出来时,脸上厚厚的妆已经卸掉了,满头的钗环也除去了,整张脸看起来柔嫩红润,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看着平躺在床上外侧,双眸紧闭似是睡着的男人,她轻手轻脚上了床。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整个人还没进里侧,床上的男人却突然睁开了眼。
两个人的姿势如同那日在假山中一般,盛露嫣在上,寻厉在下。
随后,寻厉的视线下移,在某一处盯了一瞬,又瞥了一眼自己的脖颈处。
瞧着男人的视线,盛露嫣看着露出来大片的肌肤,顿时脸烧得通红,连忙翻到了一旁。待男人抬手弄了一下脖颈,她方知晓是为何了,原来她的头发垂了下去,扫到了男人的脖子。
“抱歉。”盛露嫣道歉。
男人并未多言,闭上眼继续睡了。
躺床上后,盛露嫣的心仍旧砰砰跳着。身侧有淡淡的酒气和皂荚的味道,想到昨日看过的图册以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紧张得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身侧之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屋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烛芯偶尔爆一下。盛露嫣明白,他今晚大概不会做什么了。
难道是因为刚刚的事情?
他这般不说话,着实让人忐忑,可她却不能不顾孙嬷嬷和春桃的安危。
“咳咳。”盛露嫣先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出来这二人的重要性,“想必大人也听说了,我活不了多久了。孙嬷嬷是我的奶嬷嬷,春桃打小就在我身侧,我用惯了,若是没了她们,我怕是连半年也熬不过去。”
“嗯。”只听身侧之人应了一声。
除了这一声再没别的了,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嗯”又是什么意思?盛露嫣真想敲开这人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想必他应该听到心里去了,给了她这个面子吧?
忐忑了许久,盛露嫣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