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摇头:“林导和我认识二十年了,你们又认识她多久,小赵也是这两年才到她手下做事的。”
“这样啊!”白瑜点头,像听故事般,“所以先在北方读书,毕业后再去沪上发展的。”
“也不算,应该说读了一半。”陈导见白瑜是年轻小姑娘,涉世不深,天真单纯的样子,也没怎么设防,就这么聊了下去。
白瑜也露出一副天真懵懂的表情,不解道:“读一半?辍学了?”
“也不是,转学,举家迁到沪上了。”
陈导握方向盘打个转,拐到左边路上,这一片有不少名胜古迹,百年以上的园林式宅子有好几栋。
白瑜也在看外面,套话的同时,时刻保持警惕,这一片古迹多,安保也严格,路上有穿着绿制服的人走来走去,倒也还算让人安心。
到了第一个路口,陈导又打了个方向盘,往右转,继续开,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白瑜眼看这一条路上没什么人,稍微放下的心又开始提上来,手握着老式的车把手,这门没锁上。
终于,再开了有二十分钟,到一个巷子口,陈导再往前一转,停在了一座颇为雅致气派的红漆大门前,门上还挂了牌匾,写着极为有趣的四个鎏金体大字。
来一碗茶。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大院,取的却是这样随意的院名,里头必不简单。
白瑜还没下车,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咿呀声,听得不是很真切。
但有着后世几十年的经验,白瑜也算见多识广,这座宅子应该是家极为高档的茶馆,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白瑜拉开车门出去,往路边靠,在想要不要找个理由先撤了。
可一想到可观的出差费,她又迈不动腿。
陈导摇下车窗冲白瑜喊:“我先找个位子停车,你在这等等。”
就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白瑜内心经历着激烈的思想挣扎,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忽而,一个夹着半生不熟普通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有点耳熟。
白瑜下意识转身,就见那日在自助餐厅碰到的洋老板边挥手,边朝她走来。
“美丽的姑娘,我们是多么有缘,又见面了。”
外国友人就是这么直接,动听的话张口就来。
白瑜着实愣了下,要不要这么巧,世界这么大,居然又碰到了。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跑得极快,几下就到了白瑜面前,见她还在发愣,指着自己道:“不记得了,史蒂夫,那天在餐厅里---”
一着急,又开始说母语了。
白瑜回过神,见对方已经伸出手,出于礼貌,也伸了下,然而在对方要握住她的手行吻礼时,她又稍一用劲缩了回去。
西方的礼仪,到这里就行不通了,水土不服。
白瑜仍是有礼地微笑:“有印象,你好!”
她还找了好半天的名片,找不着,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陈导把车停好了,小跑着过来,瞧见白瑜正在跟一个洋人说话,而那个洋人,正好就是自己今天要见的,说要资助他们拍戏的大老板。
陈导跑得更快,一下奔到两人面前,喘着气道:“小白,你和史蒂夫先生认识?”
“之前有见过。”白瑜斟酌用词道。
洋人情绪外放,看看白瑜,再看看陈导,指着二人:“你们是一起的?”
“是的呢!”陈导赶紧介绍,“小白也是我们组里的工作人员,这回算巧了,幸好带的是她。”
听到这里,白瑜也算大致明白了,陈导说的筹资金,原来找的洋人做冤大头。
可真是机智,找财大气粗又看着大方的洋人出钱来拍国内的古典名著。
陈导在应酬这块还是拿手的,迎着史蒂夫,叫白瑜跟上。
“位子已经订好了,我们快进去,这里抢手得很,去晚了,位子就留不住了。”
白瑜原地停了几秒,最终仍是跟了上去。
一进门,就看到回廊那边,穿着戏服的女子挥着水袖,缠缠绵绵地清唱,房檐下还挂着一个大鸟笼,里头红红黄黄的好几只鹦鹉。
再往里走,穿过垂花门,又是一个小院,有人造的假山,小桥,穿着对襟长袍的服务生领着他们往左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走去。
白瑜仍是走在最后,在他们进去后,又停在门边,将门尽可能拉开,还对守在门边的女服务生道:“我鼻子不好,尽量让门开着,透气。”
“好的。”
屋内摆设也是按古代大户人家的标准布置的,白瑜扫过一圈,再次感慨,这一顿饭,怕是天价。
谁说这个年代的人不懂得享受,只是藏得深,寻常人窥见不到罢了。
史蒂夫坐定后,见白瑜没跟上,赶紧招手叫她坐在自己身边。
四方红木桌,三人各坐一边,还空了个位子出来。
但白瑜看她右边空着的位子,桌上也摆了一套陶瓷餐具,心里又是一阵忐忑,该不会还有人来。
跟两个不熟的男人吃饭已经是极限,再来一个,白瑜想上厕所了。
可她再一扫,发现房间里居然有厕所。
这就,不好整了。
史蒂夫抬起手,露出腕表看了下时间,小声嘀咕:“这个家伙,总让人等,真不好。”
用的母语,白瑜听懂了。
忽然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迟到的这位姓沈吧。
上回在自助餐厅,这位也是在等人,等的就是沈时钧。
才这样想过,一个高高长长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