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晚在头痛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紫水晶吊灯。
微风吹动窗帘,轻抚她的脸庞。
她记得自己是被张远踹倒撞了头,然后就昏过去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小祚去哪里了?
就在迷茫的时候,她感到太阳穴突突地痛,伸手一模,从太阳穴处接下来一个黑色的软软的圆片。
这时,房间的病房里播放起一则新闻……
通缉犯林祚,曾因过失杀人罪被政府收容教养,半年前杀害其养母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并勾结境外势力研发严重危害社会稳定的高科技系统,犯罪情节极其严重,社会危险性极高,目前为首要通缉对象……
这是……
她猛地一惊,难道自己又回到了33岁!
但是为什么小祚还是成了杀人犯,还是犯下那么多的错误,她明明一直在将他往好的方向引,明明已经倾尽全力对他好了,为什么……
门被轻轻打开,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走了进来。
“小祚。”叶昭晚看向那个身影,脱口而出。
黑色的身影一顿,幽深的目光从不远处落到她的脸上。
四目相交,林祚很快错开了目光。
叶昭晚要坐起身,却感到浑身犹如散架了一般得疼痛。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记忆片段,在一天前,她的丈夫江奕生前那位嚣张跋扈的小三秦桧红把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导致她多处骨折。
林祚飞速走过去,按住了她。
“别……动……”
他的声音干哑。
“你……会说话了?”叶昭晚诧异地问,红了眼眶。
林祚垂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
他不会说话,自从离开叶家这二十年来,他从未开口说过话。
刚才从他口里出来的那两个难听的音节,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电视上还在播放着通缉犯的新闻。
“我是不是……任务失败了?”叶昭晚喃喃地问。
是的,失败了。
她只是短暂地点亮了他的生命,却又赐给他无限的黑暗。
他深刻地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一个夜里,她从昏迷中醒过来,她看向他时那疏离而陌生的眼神。
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
后来医院说她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她却独独不记得了他。
她不记得在下着暴雨的山上向他伸出了手,她不记得在他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时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她不记得他们一起将张远绳之以法,她也不记得曾答应过他来年开春要一起去放风筝……
她不再叫他“小祚”,而是一声陌生的“林祚”。
当学校里流传林祚曾经偷东西这样的传闻时,她也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他,虽然她努力做出愿意相信他的样子,但她无意间的皱眉和偷偷观察他的小举动还是出卖了她。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保留地给他信任的晚晚。
曾经得到过再失去,竟然比从未拥有还要痛苦万倍。
那段日子,犹如凌迟。
后来叶航远提出了替林祚找到了一户很好的人家可以收养。
他欣然答应,他想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如此的自责、懊悔和痛苦,他愿意做任何事,只要晚晚是幸福快乐的。
“小祚,为什么要杀人呢?”她低低地问。
经过那一段陪他成长的时间,虽然不过短短数月,但她直到小祚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一个敏感、自卑、固执、脆弱的孩子,其实他很温柔,也很可爱,只要给他一颗小小的糖果,就愿意把他的整颗心与之交换。
这样的小祚,怎么会杀人呢?
叶昭晚实在想不明白,在后来的人生中,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林祚恢复了冷静,甚至于冷漠的眼神。
就好像“杀人”于他而言,和杀死一只苍蝇并无不同。
他记得十八年前的那一天,他的养父弄坏了晚晚送给他的风筝,他当时毒瘾犯了,那些愤恨又难过的情绪被无限的放大,所以他在恍惚间杀死了那个男人。
还有他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他们千方百计地陷害自己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对晚晚很不好,他们根本不配为人,所以他杀了他们。
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么做。
叶昭晚忽地伸手,摘下了他的口罩。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而淡漠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来。
她差点暴露了颜狗的本性,“汪”地一声叫出来。
上一世的他,左半边脸上有一片烧伤的疤痕,凹凸不平的深红色狰狞而丑陋。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林祚,有着无可挑剔的完美轮廓,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人了。
所以,她回到了过去,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的,并不是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