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于烬手一松,放开了他,恶趣味道:“怕什么,我底下又没有东西。你看,我给你放肆的机会,你又不要。”
楚风清嗓子被冷空气一激,痒得不行,他隐忍地咳了几声,不敢用力咳出来,深怕引出哮喘,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哮喘,治不好只能用药精细养着,这会药都不在身边。他牙狠狠咬在唇上,一双眼水光荡漾,除此之外那张脸依旧冰山一般。
姬于烬扬了扬眉,懒懒说道:“美人带泪果真是我见犹怜,古人诚不欺我。若咱家不是无根之人,娘子你今儿都不知道哭多少回了。”
口中的血腥味让楚清风有些难以忍受,嗓子里的痒意总算是压了下去。
楚风清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督主。”
姬于烬抿了抿唇,发上还带着股潮意,可能是刚洗完澡不久,他手指上绕着一丝楚风清的黑发,慢慢把玩着,自己红衣的领口和楚风清的相比倒是整齐得很,他闷声笑了一声,“娘子可想要继续?”
“我今日身体不爽利。”楚风清眸光闪烁,说道:“还请督主怜惜。”
姬于烬动作微顿,“行啊,我也不是那种不怜香惜玉的人。我便等娘子身体爽利了,娘子还得好好养着身子,尽快好起来,咱家可是——馋得很。”
“我虽没有那东西,但是可以替代那东西的物件可多了,娘子若是想要之时也可尽管开口。”
“……” 楚风清只觉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今日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一场大噩之梦。
他起身,清瘦的指节抚上领口,将嫁衣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到了最高那一颗,又恢复到了无悲无喜的样,清声道:“谢督主。”
楚风清环顾四周,他不想和姬于烬同床共枕,眼神望向床边的小塌,小塌很小而且没有被褥,不像是可以睡人的样子,说实话刚开始他以为这只是一间客房而已,毕竟实在太过简陋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红色的被褥扑头盖面地遮了上来,姬于烬双手抱胸,“睡吧。”
楚风清稍愣了下,罢了,就这样吧,他也不想再折腾了。就掀开被子的那一会功夫,他手脚都已经凉透,现在被子里也是一片冰凉,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温度荡然无存。
两人就一床被子,姬于烬还坐着,就导致被子又一个缺口一直在往里灌冷风,他侧头瞄了一眼姬于烬,却一不小心撞进了他的目光,他在看自己……姬于烬一直盯着他看。
姬于烬恶人先告状:“你为什么偷看我?”
楚风清皱了皱眉,这种情况要怎么说?为了小命他又不敢怼姬于烬,他想了想每次妹妹偷看他,被抓包时的说法,清冷的声线流出,他道:“因为你生得好看。”
姬于烬:“……”
这人又在示爱?
夜渐渐深去,随着楚风清的呼吸渐渐均匀,姬于烬嘴角的弧度慢慢拉直,薄唇轻抿,盯着楚风清的眼变的不那么轻佻,老皇帝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把楚正尹的女儿赐给他,这是哪一边的意思。
楚正尹贪渎一案,案子面积之广,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扔他府里来,看来是有人嫌他命太长了。
喜欢他?呵。
啧,麻烦,要不干脆把她杀了,一了百了。
姬于烬大手覆在楚风清的脖子上,纤细的脖子只要他用一点力,甚至不用太多,很轻易就断了。
他手慢慢收紧,就在要动手的时候,他耳边响起了很多年前一道清冷的声线,“你没事吧?”
姬于烬皱了皱眉,片刻后松开了手,视线触及楚风清的脸,他们长得真的很像,但是声音天差地别,而且……他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纤细的脖颈,“她”没有喉结。
过去那么久了,他对那人的印象也就只剩一个影子了,算了,他这人最不喜欢欠人人情,这次就当是还了那个好意。
姬于烬收回手后,没多久就下床出了门。
龙凤烛随风摇曳,昏黄的光芒无法照亮整个屋子,稍显黑暗中,楚风清缓缓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哪像是刚醒的人。他轻咳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掀开盖子后一股药香传出,他干咽了一枚黑色的小药丸,瓶子里的药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又重新躺下闭上眼。
第二天一早,楚风清醒来发现身边又多了一道声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姬于烬一个人霸占了大半张床,楚风清动作很小地起身,睡了一夜他的手脚依旧是凉的,两人相隔不远,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过来的热度,像火炉一般。
昨天那么一闹楚风清头也隐隐有些疼,原本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红,他给自己把了把脉,还是染了风寒,现在只盼着自己昨晚服的药能有些作用,不会被风寒把哮喘引出来。
算算时间,母亲与妹妹应当也到了隔壁城镇了,只要他们到了江南,那边有自己的人,离皇城也远,起码暂时可以安生立命、衣食无忧。
接下来就是父亲,今秋闽西一代突发洪水,粮田、房舍被淹无数,饿殍遍野,但国库吃紧,东拼西凑才将赈银凑齐,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钦差上报实际到灾区的赈银不足百分之一。
圣上大怒,当即派东厂查明情况,首当其冲的就是户部尚书楚正尹。
父亲虽为户部尚书,这一个油水最足的位置上,可父亲为官清廉,绝不可能收受贿赂,更不可能贪了赈灾的银两,而且他为人和善,并未与人结仇,唯一的可能就是挡着别人的路了。
出事后他才从江南赶来,他甚少在京里,对京里的许多事情也不甚明了,花了些功夫才得以见了父亲一面,可父亲不知被喂了什么药亦或打击过重,神智涣散,根本问不出内情。
就在这个节骨眼,镇守边疆的大哥也出了事,至今生死不明,楚风清手紧紧攥着被褥,楚氏一门忠心耿耿,到头来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后来皇上将楚氏一门尽数革职,且下令凡楚氏之子永不可入仕,一夜之间楚家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