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上，将武道修炼划分为内景、外景两重。

我大隋太祖杨佛机曾于沙河铁围一战中，凭借外景巅峰的修为，操纵天象，孤身一人力克十万铁甲，鼎定乾坤，以武开国，距今已历九世。

至当今圣上杨烈，我朝已享国祚八百余年。雄踞中央大陆北方三十六州，内修德政，外御王化，厘定文武，治安教民。举朝上下，军民一体，修习武道，守土卫疆。”

石屋内，药火明灭，闪烁出青绿色光亮，照在林元庆和杨显脸上，昏暗悠悠，别有一番意味。

林元庆不愧是背书的高手，传授起武道来，也是引经据典、滔滔不绝，恨不得从大隋太祖杨佛机出生开始讲起。在杨显不住的咳嗽声中，他才有些收敛，讲解起武道境界来：

“对于武道修炼，各国均有侧重。比如铁栏山脉对面，外道渊薮旁的千术王朝，最重修炼速度，故开发出金汤玉液十二重楼秘法，再次细化内景、外景修炼境界；而西北方吞陈国，依靠其地理优势，毗邻孽海，另辟蹊径，设计出逆海王卷，让其国民以通过孽海试炼之形式，获得武道晋升。”

“林师，那我们大隋王朝呢？”杨显化身好奇宝宝，眼珠子滴溜溜得转着。

林元庆被打断演讲，明显十分不耐，瞥了一眼杨显，还是继续说道：

“而我们大隋王朝，最重根基。太祖杨佛机曾留下大隋演武碑，记载其一身武道传承。而经过八百年积淀，当今圣上将大隋演武碑推陈出行，划分境界，推行全国。其中内景五炼，分为皮、肉、筋、膜、骨；外景三关，分为燃灯、镇元、飞升。”

他见杨显又要张嘴，马上提高声调：“当然，外景之上还有境界，譬如当今圣上，据说就是超越武道，达到神通级别的大能。但那般存在，呼风唤雨、吞星拿月只在等闲，已经超脱凡俗，非我等可以揣测。”

言及此处，林元庆似乎有些兴意阑珊。摆摆手，就要歇息，杨显见状赶忙问道：“林师，那内景五炼，究竟该如何进行？”

林元庆动作一顿，眯眼打量着他，忽然走出石屋，半晌回转，手里攥着一本写着《大隋演武要略》，翻得发黄的图册：“这是军中秘授，内景五炼的精要关节，你拿去慢慢学习。”

杨显接过图册，并不翻看，先向林元庆鞠了一躬，而后转身走向丹炉，忙活起来。

忽然，他探出脑袋，问道：“林师，您已修行到哪个境界了？”

林元庆脸色一僵，半天从牙齿缝里挤出：“炼皮。”

杨显头皮一紧，知道戳到这老狗痛处，连忙低头做事。

林元庆退到墙边，坐了下来。看着杨显忙碌的身影，喃喃道：

“死剩种，本来还想容你多活些时日，没想到你竟敢拿势逼我，传你武道？就你这卑贱的流人之后，也想野鸡翻身变凤凰？两天之后，月圆之夜，丹成之时，我必杀你！”

这时，药火大放，炉里登时滚出丹云，将两人的脸都遮得模糊了，他的声音，也被掩盖在氤氲药气中。

............

日升月落，转眼就是月圆之夜。

之前从未踏足第九劳役监的牢城营营长贝琢磨，傍晚时分突然率众来到这里，分派肉食酒水犒赏流人。在一片万众感恩的欢呼声中，他庞大的身影，渐渐走近石屋。

“元庆兄，丹可要成了？”

低沉如沙砾磋磨般的声音，震开草帘传进来。

杨显循声望去，透过石屋门框，居然只能看到声音主人的胸口。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躯，弯腰挤进石屋，迎面而来一股莽荒的气息，将原本就逼仄的石屋空间挤压的更加狭小。

这是杨显第一次见到来人，但他立刻就知道，这个浑身筋肉盘虬、铜浇铁铸的令林元庆都小心作陪的男人，就是统治着铁栏山十三所劳役监，共一万八千多名流人生死大权的牢城营营长，贝琢磨。

“这就是你说的药奴？”贝琢磨神色好奇，指着杨显问道。

林元庆大惊失色，扭头见杨显似在忙碌，毫无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答道：“贝兄，这正是我徒弟，杨显。”

贝琢磨绿豆似的小眼睛闪过了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那本营就顺道庆祝元庆兄喜得爱徒。”说完，脸色一变，犹如狮虎捕食般的气势盖压下来，沉声问道：“那么元庆兄，人元丹，何时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