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珩听闻一道机械声在他脑海响起。
他一愣神,心中突然堵得慌,让人感到非常压抑,像是被无数只断手拖入无边黑暗中。
表面上他依旧镇定听着村妇在阐述自己的看法,实际上他的思绪中早已乱作一团。
这时北辰面色凝重地走到他的身畔,递来一张字条。
虽然还没打开纸条,仅仅只是看着它,楚怀珩心头的沉闷感不断加重,预感也越来越不详。
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假设,最后他面色沉重地接过字条,目睹着字条上的内容,一切不祥的假设都被证实。
其实在今早与文叔交谈过后,他心中已经可以无比肯定,文粲就是那个漏洞。
从这些天的相处来看,她的每个行为都显得很异常,与文叔口中那个文粲截然不同。
既然文粲是呈缘城中的漏洞,如今漏洞真的解决,而她也将不复存在。
思量到这一种深深的怅惘在他心间回荡。
修复漏洞的目的已达成,为何他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重要东西丢失了。
即便知道这些,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再也无法挽回。
看着字条上圆润娟秀的字迹,楚怀珩心中变得愈来愈不适,从先前的沉闷,到现在感觉心头像是被人硬生生剜下一块肉。
他本就没有颜色的唇畔变得更加苍白,放在腿上的左手手死死地握紧,指甲直接插入手心,可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好似没有什么能够超过他心头的痛楚。
即便再疼他也小心将那张字条轻握在右手手心,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一些。
北辰发现楚怀珩的异常,心中知晓楚怀珩的异常。
他趁着没人察觉,赶快走到暗处帮他把药丸揉碎后放入茶杯中,直到见它完全融化才重新返回走到他身侧。
“殿下审问许久,喝些茶水歇息一下吧。”
楚怀珩接过瓷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待将瓷杯放于案桌上时,左手泛红的指尖还有些微微颤抖。
知府在走神中,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北辰突然出现说要休息,终于抓住机会可以拖延时间。
知府心中自然大喜,连忙帮腔道:“这位弟兄说得是,既然大人审问有些疲乏,就暂且休息两炷香时间。”
楚怀珩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反驳,确实他需要一些时间理理思绪。
他背过身走入后堂,将右手放在左边胸膛,心脏在里头怦怦直跳,却已经不似之前那样刺痛。
楚怀珩刚坐在木椅上,目光就被几步远处角落里一个小物件吸引。
那里掉落着一支做工精细的白玉簪,上面没有镶嵌过多的珠宝装饰,只是在簪头雕有一朵水仙百合。
雕刻工匠制作得十分精巧,玉花叶片瓣瓣分明,在阳光的照射下,还能透过青玉朦胧地透出地面的颜色。
大部分姑娘家都对自己的相貌极其看重,也喜欢各种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可这些他在文粲房中都不曾见到。
他还记得,她从来都是用一条简单的发带将头发束起,平日里也不喜放下宽大的衣袖,经常将袖子挽起。
做事果断干脆,随性洒脱,看上去并不像世子脑海中任何一个姑娘那样婉约。
在他面前她也从未有所遮掩、隐瞒,这种感觉那么熟悉,先前好像也有人曾像这样对他怀有信任。
楚怀珩脑海中浮现与文粲相处的一点一滴,虽然他的记性本就不差,可在此刻,无数细小的细节他都能够记起,如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好像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在拼尽全力去帮助他人,每次都害得自己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