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看那个人死!”
叶修文声音有如老魈夜啼,其中怨毒之意宛若实质。
“我们叶家几十年的基业……仙师,我想抓活的!我要把他的肉用刀一寸一寸地割下来!不……我要用坛子把他养起来……对!不能让他死,就像对付那个小贱人一样……”
卫承靖见叶修文状如疯魔,嘴中尽是些变态的折磨人的法子,不禁秀眉微蹙。崔玉娇则攥着她的衣袖把脸伏在卫承靖背上,似乎不敢再看;海伯平自入夜来便似乎心绪不宁,如今也是面如金纸,似乎深受其扰。
管轶见状,一把将叶修文从地上扯起来,此时却不向他客气了,低声喝到:“你疯了么!”
“不!我没疯!”叶修文低声笑道:“仙师!这是我们叶家几十年的基业啊!父亲疯了,老二死了……老三,老三估计也快了!我们家还剩什么?县里那群豺狼……恐怕都在等着吸我家的髓,吃我家的肉!”
见管轶不置可否,叶修文嘿了两声,恨道:“你们是仙师……我知道你们瞧不上!你们都不是人……你们高高在上!你们是神仙!你们不食人间烟火!”
叶修文几句话颠三倒四,突然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念道:“对了,老三也是……我去看老三……看老三……”边说边跌跌撞撞地往后院去了。
夜已过半,时过四更,山庄内外万籁俱寂,前厅中尤是如此。佣人们早就不知躲到何处去了,上半夜换上的蜡烛此时也油尽灯枯,只剩些绿豆般大小的微微烛光在春夜寒冷的空气中摇晃。
整个前厅中又只剩王钺一行五人,昏黄烛光照在每人脸上,似各有心事。
方才的诡异火焰为众人所未见,便是师承横元山、博览“天下归藏”的卫承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对手的实力已然大大超乎众人预料之外。
王钺从衬衣上兜里掏出那三张图纸,默默递给卫承靖。卫承靖接过后也不看,只苦笑一声道:“小师傅有心了。但以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这纸也失去了效用。”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阿七不知从哪里掏出两个苹果,一个递给五三,一个自己咬了一口。“能活到故事结束就不错了。”
但卫承靖却站起来对四人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各位师兄妹。现下这般情形,的确出乎我与管大人的意料。但在我看来,此事仍有可为!”
她的声音本就清越,此时更仿佛有祛魅正神的功效,听得几人眼中都多了几分清明。她略一沉吟,仿佛是做了决定:“我为外神象,术卦主震!”
崔玉娇与海伯平闻言猛一抬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管轶也突得站起,急切道:“承靖,何至于此?”
卫承靖对管轶摆了摆手,面向王钺三人道:“我将象卦和盘托出,是因与诸位同舟共济,相信几位也不会外泄。诸位知了我的底细,我们携手御敌才有把握。”
见四人都神情肃穆,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密辛,尤其是崔、海二人,都露出“士为知己者死”的神情,王钺脑子里只有几个大大的问号。
但他的脸上表情管理还是到位的。
卫承靖一番言语,将刚才盘旋在几人身周如泥沼般的阴翳氛围一扫而空。尤其是崔玉娇,又恢复了少女的活泼灵动,拉着卫承靖的手窃窃私语。
海伯平本也想找个人说话,但左边管轶神情似寒冰,似是不好搭讪。转过头来,得,这边仁兄不会说话,只能憋着。
话既已说开,几人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大家一聊,才得知此间几人中的境界竟以卫承靖为最高——卫承靖以其不到廿四的年纪已修到行炁正境,端的不愧是横元山弟子。管轶则比她稍逊一筹,还在行炁侧境之中。
海伯平道行也不差,他在淮南被称为义海公子,全赖他以弱冠之龄摸到了明净破境的门槛。至于崔、王两人自不消说,都是第一次参加故事,都只是明净侧境的新嫩罢了。
几人商量一番,管轶似有军中经验,以卫承靖为核心议定了一套战法,与四人细细说来。
此法以卫、管二人风雷相益、巽震相济为核心,又以海伯平坎水以养风雷,可使三人互成掎角之势,战力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