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睡得很晚,但朝音早早地就被冻醒了。毯子不够防寒,他一晚上都没睡好。他一步一挪,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往门口移去,他想听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是寂静的,雪昨晚就停了,好在天足够冷,雪没有融化,他靠着毯子还能撑一段时间。等了很久很久,饶是他耳朵非常好用,仍然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没有宫侍打扫聊天的声音,没有管家让他加衣服的声音,也没有食物摆盘时勺子扣在瓷盘上清脆的声音。
没有早饭吃,还好最近他吃得多,脂肪能抗住饥饿。可是脑子抗不住想念,殿下在干嘛呢,有没有好好吃饭,昨夜睡得香吗,有没有想他。
又过了好久,终于有脚步声了,没事可做的朝音竖起耳朵,想听听来人是谁。
“说说吧。”这个声音好陌生,但莫名刺耳,他不喜欢。
然后他就听见了暨悯说话的声音。
他激动地从地上站起来,想拍门提醒暨悯自己的存在,又想起自己现在是逃出来的,暨悯有没有消气还不一定,他坐了回去,万一暨悯没有消息,他贸然冲出去又被送走怎么办?
暨悯道歉了。
暨悯说他已经死了。
昨晚风很大,有风顺着门缝吹进来,没有暖气只有一床满是灰尘的毯子,朝音也觉得能够忍受。毕竟是他自己选择的嘛,所以苦一点也能忍受,只要能留在殿下的宫里,偶尔见一下殿下就好。
但是他听不懂殿下说他已经死了,所以殿下送他离开,是想要杀了他吗?
不,不是这样的,殿下是爱他的。殿下要是想杀了他,当初就不会带他回来。
可是昨天殿下说过,后悔当初带他回来了。
外面的交谈还在继续,朝音却完全听不见了。一到有关于暨悯的事他就会慌掉,被烛凉骗到软禁是这样,现在无法仔细思考同样是这样。
“你就这么喜欢他,找这么多理由来骗我?”
“不喜欢。”
饥饿和寒冷同时找上门,朝音裹着被子瑟瑟发抖。他脖子上还套着烛凉给他撞上的护颈器,因为烛凉说不能让暨悯闻见气味,冰凉的金属外壳仿佛永远也捂不热,像是暨悯的心。
“你最好是,暨悯,你不小了,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分担帝国的事务了。”
“嗯。”
“退下吧,让烛凉进来。”
“是。”
暨悯的气味逐渐远去,朝音紧紧地抱住自己,无助又委屈。他想过许多替暨悯开脱的理由,比如暨悯为了保护他,又或许是因为暨悯有不得不这样说的理由,但“不喜欢”三个字从暨悯口中说出,还是捅得他遍体鳞伤。
“王后。”烛凉进来了。
“我问你,暨悯回来以后主动标记过你吗?”
“标记过的。”
“真的?”
朝音手指紧紧绞着毛毯,本就因为破旧毛掉了一般的毛毯又被他使劲揪掉了许多,他心跳如雷,比在庭院里的烛凉还要紧张。
“……嗯。”烛凉思考了一阵,给了肯定的答复。
“我能让你坐上这个位置,也能让你下去。主动标记过了了吗?”
“标记了。”烛凉再次给了肯定的答案。
“那个Omega人去哪里了?”
朝音方才听得真切,这个王后想要割掉他的腺体。虽然她说只要他没有腺体就可以陪伴在殿下身边了,但他也不想失去自己的腺体,那是他作为一个Omega的标志。如果没有腺体,他就不能再散发出玫瑰馥郁的芳香了,殿下也许会嫌弃他。